“殿試試題是否確定了?”褒可青自養心殿外走來,徑直走至元狩帝身前。
“尚未,你可有其他想法?”元狩帝抬眸看向褒可青說道。
褒可青抬步走至元狩帝身邊,用眼神示意元狩帝讓一下,元狩帝側身留出空位。
褒可青也沒有坐下的意思,直接在案桌上鋪開一張白紙,左手挽袖,右手抬筆蘸墨,俯身在白紙上寫字。
褒可青的長髮自肩頭滑落,身側有一手伸出,輕柔地將她長髮挽住,元狩帝身子前傾看向白紙,輕聲念道:“梅雪爭春,孰弱孰強?”
“對,能上得了太極殿接受你考校的,才學自不必說,那便以此題問一下他們的品性”,褒可青將毛筆放回筆架上,起身向右側走去,邊走邊解釋道。
元狩帝低眸看向那八個大字,秀氣不缺風骨,字如其人。
大夏殿試由帝王親自主持,故不設考官,只設讀卷官。
元狩十一年三月初一,太極殿
元狩帝坐於主位,大學士兩名以及各部主官六位分列兩側坐下。
禮部主官林萬成看著元狩帝右下側極近的位置擺著一張華貴的椅子,眼角一抽,他對於那個位置到底給誰留著已經沒有一絲好奇之心了。
除那兩名大學士看了看那把空置的椅子後互相對望了一下,其餘各部主官眼觀鼻、鼻觀心,“體統”一詞自元狩帝登基以來一次次被打碎,現在只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已,又沒勞民傷財,由著他折騰吧。
也許,那個女子將會是本朝的轉折,兵部主官吳起身子坐直,低眸看向太極殿內地面上的金磚,內心想著。
金磚並非用金子製造,卻比黃金還要金貴。金磚之名一來是因為敲擊那磚石時有金石之聲,二來是其製作成本奢靡,這太極殿內的一塊磚的生產成本約摺合一兩黃金,故金磚之名實至名歸。
太極殿外,日晷晷面上的那抹陰影悠悠地指向了巳時。
三十二位貢士們穿著整齊,依次排著佇列往太極殿內魚貫而入。
大監文泰站在高臺上,手拿拂塵喊道:“跪”。
貢士們低眸撩袍,齊齊雙膝跪地,額頭貼地,高喊道:“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監文泰向太極殿右側方向側過腦袋,安靜等待,並未接著出聲。
褒可青自太極殿一側徐徐走來,不看左右徑直走向元狩帝右下側那空置的華貴椅子前,輕抬裙襬坐下,抬眸看了一眼依舊跪著的考生,隨即側眸看向大監文泰。
大監文泰默默點頭,抬頭看向太極殿殿內,朗聲喊道:“起”。
貢士們聞言,高聲喊道:“謝主隆恩”,隨即起身。
“殿試只考一場,本輪殿試一炷香時間,即半個時辰,如太極殿內香點完,則考試結束。本次考試字數不限,答題即可”,大學士鄧中明起身向元狩帝行禮,隨即向太極殿內的考生解釋道。
考生們內心疑惑,此次考試倒是與以往不同,但礙於此處是大夏皇權、君威最集中的地方,考生們不敢抬頭張望,默默聽清考題,隨即依次被引入自己的位置上。
“咚~”,大學士李言圓敲響了鑼鼓,看向考生們說道:“本次試題為梅雪爭春,孰弱孰強?開始做題”。
大學士李言圓話音落,大學士鄧中明便點燃了太極殿內早已準備好的檀香。
考生們低頭看向案桌上的白紙,冥思一盞茶後,陸續開始書寫。
褒可青看向考生們最前方右側的考生,只見他似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陰沉,回神時面色恢復如常,但眉頭依舊微皺。
大監文泰輕步下了高臺,自太極殿一側取來茶水放置在褒可青的左手邊,見褒可青正專注地看著那名考生,便又返回至高臺上,低頭站立。
元狩帝右手食指抵著自己的額頭,神色慵懶地看向右下方的褒可青,見褒可青並未看自己一眼,便順著褒可青的視線看向了陳加尹。
一個渾身有著書香氣的男子,長相倒是俊秀,但仔細看時那眉宇間的一絲戾氣經久不散,反而破壞了他因長年沐浴書香而帶來的儒雅之氣。
褒可青回眸,見自己左手邊有茶水,下意識地端起抿了一口,但因太極殿此時極為安靜,反而顯得褒可青此處有了響動。
褒可青眨了下眼睛,低眸看向自己的茶盞,又抬眸看向了太極殿其他官員身前,只見他們那處並無茶水。
褒可青側轉腦袋看向元狩帝,只見元狩帝眼眸含笑地看著自己,嘴角也似在極力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