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金玉

且說燕牧與燕臨講起同林如海的過往，有意要說成黛玉與燕臨的婚事，不過燕牧也知道兒子的性子，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因說道：“我兒放心，為父絕不會草率，定當設法讓你二人相上一面。”

其實燕牧已然打聽過，林公之女，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因此，他也確信，燕臨最終還是會點頭的。

燕臨倒是有些好奇，他父子久不在京中，家中又無在外走動的女眷，父親要如何安排他們相看呢？

燕牧笑道：“你可知郡主是何人？”

燕臨怪道：“她不是南安王府老王爺的女兒嗎？得當今聖上封為元江郡主，下降南黎……”

燕牧笑著搖頭道：“也怪為父不曾與你說清楚，老王爺只有一女，且早已出嫁，這位是太妃認的義女，她本是榮國公府賈政之女，算來是……”

這回燕臨反應很快，道：“便是林氏的舅家表姐妹！”

“正是！”燕牧笑道：“到時，便請郡主安排便是。”

燕臨沒有拒絕。

燕牧和燕臨班師之時，京城倒沒有什麼大事，榮國公府的次房嫡次子的婚事有些倉促，且不曾大辦。

只因寶玉現下好一陣，歹一陣，也就是在賈政面前老實些。賈薛兩家趕著做親，六禮竟然一個月內就要走完。

寶釵雖是閨閣女子，但也不是沒有想過成親時的風光，想她紫薇舍人之後，皇商之家，富貴逼人，想來出嫁之時十里紅妝，定然讓街頭巷尾，都豔羨不已。

誰料臨了，竟是像趕集一般，寶釵自己也覺得委屈，出嫁前一夜，坐在床上，暗自垂淚。薛姨媽過來，陪女兒說話。

“我兒委屈了！”薛姨媽把女兒摟在懷中，道：“為了你哥哥的事，母親不得不應了！”

原來這薛蟠又犯了一樁人命案子，薛姨媽只能又向賈、王兩家求救。

寶釵道：“家裡只有哥哥一個男丁，為了他，我無不可的。只是這事，姨媽怎麼想的？寶玉的心，我素日裡也是看的明白的，這也罷了。宮裡娘娘遇喜，他們家本是烈火烹油的時候，怎麼又看上我了？他們家老太太是從來不願的……”

薛姨媽道：“我的兒，你怎麼還在疑心你姨媽，她將來可是你婆婆呢！從你和寶玉出生之日起，我們姐倆就盼著你們好。他們家老太太身體不好，要衝喜，旁的人家自然是不從……”

這些話薛姨媽已和寶釵說過許多遍，寶釵卻還是不信。即便是沖喜，京城中也不是沒有落魄閨秀，自己哥哥是個大麻煩，為何姨媽會願意。

寶釵又問道：“此次為我出閣，母親必是備了不少嫁妝，不知費資幾何？”

薛姨媽強笑道：“從前就備下了，只不過略添了幾件。”

寶釵道：“母親且記著，如今我家生意不比從前，也就靠京中這幾處鋪子撐著，哥哥的事要緊，我這裡便無須再添什麼，尤其是那壓箱銀，又不上嫁妝單子，很用不上。”

薛姨媽道：“這怎麼行？新婦手裡寬鬆些，大家才能念著你的好！你是二房媳婦，你姨媽還承望你管家……”

寶釵急道：“母親糊塗！你可是應了姨媽什麼？她又向母親借錢使了？”

薛姨媽道：“也是為了打點你哥哥的事，什麼叫借？！”

寶釵道：“可從前母親不是已借了五萬兩嗎？那時還沒有哥哥的事呢！”

薛姨媽道：“這算什麼？你住在園子裡，我也居賈府，難道這不用錢？林姐兒的父親在世時，每年也寄銀子去賈府……”

寶釵忙問：“那現下，媽媽手中還有銀子不？”

薛姨媽安慰寶釵道：“我們從金陵帶了三十四萬兩來，與內庫銷賬又得了三萬兩。別看你哥哥漫天使錢的，花銷其實沒多少，他怕我知道，都從鋪子裡週轉。你的事，不過是五萬兩，你姨媽那裡先前不過是五萬兩，這次說是十萬兩，可一半……”

聽到此處，寶釵只覺天都要塌了，王夫人一開口又是十萬兩，銀子都可以堆成山了。可她還不過是個沖喜的新娘子，一切從簡。

寶釵泣曰：“母親，這剩下的銀子，您可千萬守住了！家裡嫂子也不是省事的，你銀子在，家就在……”

若銀子不在了，也不知她在賈家會是個什麼光景。

在大觀園的這些日子，寶釵算是看透了。在賈府，沒有孃家依靠的媳婦，要麼如邢夫人一般窩窩囊囊，要麼如寧府尤氏一般謹慎隱忍。

何況，如今賈府如今當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