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裡，鄔瑞芳沒有心機，嫁入這樣省心的人家再好不過，又不用奉承婆母，兄嫂又是好相處的，知根知底，親上加親。這樣的親事哪裡去找啊？

但是梁大奶奶可不這麼想。她閒閒喝了口茶，對藺氏說道：“你只看到了好處，沒看到弊端。你想想，侯爺為什麼看上我們家？航兒是收養的，這一輩還算親厚，下一輩呢？所以讓他娶了臨兒的表妹，也是為了日後他們兩支依然緊密。”

藺氏點頭，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梁大奶奶繼續說道：“可是我們瑞芳嫁過去之後呢？航兒是次子，還是養子，侯府的那份家當，自然跟他無關；而咱姑奶奶的嫁妝，又都在臨兒手裡。若瑞芳嫁給航兒，小兩口手裡沒有家底，還不是要靠著瑞芳的嫁妝？等侯爺百年之後，又得仰仗著兄嫂！臨兒和玉兒，我也喜歡，我知道是厚道孩子，可等下一輩呢？這手心向上的日子，可不好過！我就瑞芳一個女兒，我怎能不為她著想？”

梁大奶奶說的是世情，她又在京中走動，京中人情往來的開支，她是有數的，自然不願瑞芳日後過捉襟見肘的日子。

藺氏一聽，也就明白了。梁大奶奶還是希望女兒尋一個門當戶對、分家之後手頭也松的人，那還得找正枝嫡出的公子，甚至是長公子才好。

可這樣的人，人家父母也挑剔呢！瑞芳這性子……藺氏心中擔憂，正尋思著該如何開口勸婆母多加管束。

梁大奶奶先嘆氣：“都是我縱得她，如今也十五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明兒開始就做針線、寫大字，你也盯著她！”

藺氏趕緊應了。

傍晚，燕臨回家去跟燕牧請安，燕牧知道齊安國已見過蔡廣仁，對這事放心了一半，就讓燕臨回去了。

燕臨一踏入樂歌居，見黛玉一臉忐忑地迎上來，有些擔心，一把擁住她，柔聲問道：“怎麼了？還是早春裡頭，不要站在風口。”

黛玉把事情細細說了，一個下午，她也想明白了梁大奶奶的心思，只是害怕燕牧責怪。

燕臨笑著親了一口她的鼻尖，安慰道：“父親從來不會遷怒於人，你大可放心。只是，舅母為什麼……可是覺得航弟不好麼？”

這可是燕臨舅家，若是生了齟齬就不好了，黛玉又趕緊將梁大奶奶的心思剖析給燕臨聽。果然，燕臨從來不看重錢財權位，聽了這些才明白，其中還有這麼多道道。

“算了！舅母這麼想，也無可厚非，”燕臨並不責怪梁大奶奶，只是說道：“這事急不得。我看京裡也不太平，萬一定了個不相宜的，想退婚就難了。”

見黛玉蹙眉，燕臨伸手撫過，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玩意兒，說道：“你生辰是在船上過的，實在委屈你了！其實我早就給你定了賀禮，你瞧瞧這個，喜歡麼？”

黛玉接過，拿在手裡把玩，發現是翡翠陽綠“筆架山”，笑道：“尋常鈞窯的筆山足矣，何須破費？”

燕臨道：“你瞧瞧這山勢，我是畫了姑蘇虎丘的樣子，給他們定製的。你覺得如何？”

黛玉見燕臨如此上心，頓覺欣慰，因林稹生出的對男子不滿的心思，也丟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