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邱想了半天,也只剩下苦笑。
按理說,這京中治安的事情,本來不歸他管。
白日裡,是歸兵馬司巡捕管的,百姓也稱其為兵馬巡司。
夜裡歸巡捕房管。
他這個京兆尹,管不到這個事情上。
“縣主既然讓清墨姑娘去報案,下官自然會秉公辦理,儘快將歹人緝拿歸案。”
常嫣看著他的眼神有點一言難盡。
梁靖邱愣了一下,他說錯了?
常嫣想聽的不是這個?
“梁大人啊,你是不是做官做得都糊塗了?”常嫣本來想給梁靖邱倒酒的,但見他這透著清澈的愚蠢的眸子,又將酒壺收回去,該換了茶。
梁靖邱還有些發呆,他確實沒明白常嫣的意思。
常嫣嘆了口氣,“一步一步往上爬,那得爬到什麼時候去?梁大人就沒想過,一步登天?”
“縣主說笑了,這世上所有事,都得腳踏實地去做,哪有什麼一步登天的法子,若是有,那也是昏法子。”
常嫣心下感慨這人正值,卻又有些心酸,也是個難得的好官,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停在京兆尹這個位置上,多年不得進,也是可惜了。
正巧,常嫣也需要培養幾個在朝中的力量,還有什麼能比知遇之恩,更讓人感念的嗎?
所以,常嫣選中了梁靖邱。
她沒想著做別的,只希望以後朝中有什麼動向,自己能早些知曉,也好早做安排。
她是重生了,也知道一些事情發展的軌跡。
可到現在,才過了不到一年,失態已經亂得她都要看不分明瞭。
上輩子,江錦白可是熬了八年,才坐上皇位的。
而今,才過了不到一年,江行都要登基稱帝了。
變化不可謂不大。
再這樣下去,重生對於常嫣就沒有優勢,反而還可能成為她的困擾,她擔心自己還會按照上輩子的軌跡行事,得弄幾個人時刻提醒她,世道已經變了。
梁靖邱不知道常嫣的目的,可也知道,常嫣是在幫他。
他雖對常嫣口中所說的一步登天不以為然,卻也還是感激常嫣惦記著他的。
“我的意思是,踩著貪官的屍骨往上爬。”
梁靖邱猛地朝著常嫣看過去。
很久以後,梁靖邱已經位極人臣,還是會經常響起那雙清亮的眸子。
她分明說著算計的話,可眸色清澈,讓人忍不住就想要相信她。
事實上,梁靖邱也確實這麼做了,“還請縣主指點。”
常嫣低笑一聲,從袖中摸出一疊紙來,“原本是想讓清墨直接拿給你的,又擔心她說不明白,索性請你跑一趟了。”
梁靖邱從常嫣手上接過那疊紙,紙張上記錄著的,竟然是兵馬司巡捕與那些城狐社鼠之間見不得人的交易與勾當。
“縣主,這……”梁靖邱的手都在顫抖。
梁靖邱心中明瞭,常嫣嘴上說著擔心清墨與他說不明白,不過是給他留面子,實際上是知道,若是這些話由清墨跟他說,他不會相信,連帶著這些東西,他也會懷疑。
可這些東西由常嫣親自交給他,他則會深信不疑。
“縣主,想讓下官做什麼?”梁靖邱雖然憨直,卻也明白,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果然,常嫣很是滿意,“等到梁大人治理好兵馬巡司和巡捕房之後,我想讓家中的孩子們進去歷練歷練。”
“這……”梁靖邱有些遲疑。
讓常嫣在兵馬巡司和巡捕房之中安插人手,可不就相當於常嫣可以在京城中為所欲為了嗎?
兵馬巡司和巡捕房都是她的人,她想做什麼都不會受限制。
常嫣看出梁靖邱的顧慮,笑著解釋:“梁大人放心,我並無其他想法,只是我常家名下,在各個城鎮都有收養孤兒的善堂,這些孩子由常家善堂撫養長大,讀書認字,學習醫術,日後都充盈到常家的生意之中。”
梁靖邱微微頷首,這一點他是有所耳聞的,也是因此,他對梁家的印象一直很好。
“但常家的生意就那麼大,能用到的人手也有限,為防那些孩子們長大之後無所事事,我這才想著給他們找個營生,如巡捕房或者兵馬巡司,是最好的選擇,可以讓孩子們歷練一番,就算日後不在兵馬巡司和巡捕房,進個鏢局之類的,也是綽綽有餘。”
常嫣神色誠懇,並無半點異狀。
梁靖邱很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