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次北疆的戎國,完全是鑽了我大梁與寧國發生戰事的空子,在背後捅了咱們一刀。只是,臣也沒有料到,威遠將軍,哦,不,沐毅這個賊子,不僅貽誤戰機,造成兵敗,竟然還降了戎國。”
梁熹帝狠狠捶了下龍案:“不僅你沒有料到,朕更沒有料到。你覺得,朕應該怎麼治沐毅的罪?”
嚴述庵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整了整衣冠:“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梁熹帝沉吟片刻,擺了擺手:“沐毅在我大梁軍中頗有威望,有些將領還是他的把兄弟,如果處置過分,恐怕會傷了他們的心。念在沐毅過去屢立戰功的份上,還是不搞滿門抄斬的好,也不要株連九族了。”
“皇上仁慈。那就抄家發配吧。”嚴述庵道。
“他府裡還有什麼人?”梁熹帝問道。
“沐毅早年喪妻,一直未再續絃,搬來京城後,才娶了國子監監丞董海的妹妹。沐毅無子,只有一個女兒,還不是親生的,名叫沐芸,去年剛與工部侍郎吳青的庶子定了婚約。不過,吳侍郎已經表態,要與沐毅劃清界限,馬上解除婚約。臣以為,可以把沐毅的這個女兒送到教坊司去。沐毅丟了皇上的臉面,咱也不能讓他臉上好看,父債子償,沒有兒子,就讓他這個女兒去還債吧。”
梁熹帝用頗為怪異的目光看了一眼嚴述庵,自己這個右丞相,一個大男人,怎麼心裡的陰暗程度甚至超過毒婦呢?不過,大梁倒是需要這樣的大臣。
嚴述庵看梁熹帝沒吭聲,繼續進言:“沐毅新娶的那個董氏,嫁給沐毅不到三年,與沐毅聚少離多,聽聞他們夫妻甚是不和。董海對皇上忠心耿耿,又護妹心切,幾乎哭暈在臣面前。您看,是不是可以從輕發落呢?”
“右相看著辦吧。”梁熹帝面露遺憾之色,“沐家人丁不旺啊,說來說去,最後只是懲治了他一個養女。”
“皇上,這無牽無掛,沒有後顧之憂,大概也是沐毅降敵的一個原因吧。”
梁熹帝揮了揮袖子,“朕乏累了,你下去吧。哦,對了,頒佈罪己詔的事,也交給你去辦吧,不頒佈,實在是說不過去。朕的罪己詔,你好好措措辭,既要表達出朕的意思,還要顧及皇家的臉面。”
“皇上放心,這個臣定能做的周全。”
拜別梁熹帝,轉過身來的嚴述庵,嘴角微揚了一下,面上露出幾不可察的得意之色。
嚴述庵走出乾元殿不遠,忽聽身後有人輕聲喚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錢貴妃身邊的紅人,榮禧宮的管事太監麻詹永。
麻公公看看左右無人,疾步走到嚴述庵面前:“右相,貴妃娘娘交代的事情,進展的怎樣了?”
北疆發生戰事,梁國領兵的督帥錢冒庚是錢貴妃的親弟弟。因著這層姻親關係,錢冒庚從邊關把總爬到了兵部侍郎的高位。對於領兵打仗,說錢冒庚一竅不通吧,似乎有點冤枉他,但十竅也不過通了兩竅。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知梁熹帝哪根神經搭錯了,偏就派他去北疆當了督帥,結果這次和戎國的戰事大敗,死傷士卒過萬。
錢冒庚沒啥本事,卻特別好面子,遮遮掩掩,一直沒有向梁熹帝奏報傷亡士卒的真實數字。梁國自開國以來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一戰死傷士卒過萬,領兵將帥要受到嚴懲。所以,錢冒庚密信姐姐錢貴妃,央求姐姐想想辦法,幫弟弟減輕一些罪責,錢貴妃便親自找了右相嚴述庵。
嚴述庵能夠當上右相,當初也是求到了榮禧宮,錢貴妃沒少在梁熹帝枕頭邊吹風。現在,自然應該投桃報李,報答錢貴妃。
見麻公公問事情進展,嚴述庵微微一笑,低語道:“請轉告貴妃娘娘,一切都在按照娘娘的意思推進,嚴某略施小計,北疆戰敗的所有罪責,十之八九已經推到了沐毅身上。有沐毅做擋箭牌,錢督帥的事就不是事了。估計用不了多久,皇上就會頒旨讓錢督帥班師回朝了。”
“略施小計?”麻公公一揖到地,“請教右相,不知是何計策?”
“移花接木。”嚴述庵解釋道,“我已得到確切訊息,錢督帥這次只給了沐毅兩千人馬進軍莽原深處。錢督帥不是發愁和戎國交戰戰死計程車卒太多,無法向皇上交代嗎?公公可以轉告貴妃娘娘,老夫已經替錢督帥往沐毅麾下多劃入了三千人,說沐毅帶了五千人,這五千人是死是降,只有天知道了。”
麻公公愕然,繼而恍然大悟,先是伸出兩個手指,反手一個巴掌,臉上笑出了菊花樣兒:“兩千變五千?把三千死卒的賬算到沐毅身上,這可給錢督帥減了太多的負擔。這一招真是絕妙!我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