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姜珣轉述了裴羽的要求,正在往花瓶裡插花的沐芸,若無其事地道:“可以呀,老將軍這次幫了咱們,我正琢磨著怎麼回報老人家呢,你看,機會這就來了。”
“你……這麼快就答應了?”姜珣心想,你這丫頭,倒是心大,那裴羽,當年可是你養父沐毅的死敵,住到他的府裡,那不是進了龍潭虎穴嗎?
看姜珣滿臉的擔憂,沐芸倒是感覺很受用,心裡甜甜的,她笑了笑,道:“其實,我也想了解更多裴羽老將軍的戰事,以前是聽家父講給我聽,到底不如本人親自講述,來的更加真切。”
“還有,”沐芸揚起一張明媚的臉兒,“細細梳理這些戰事,不是更加有利於瞭解寧國戰略嗎?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對咱們梁國來說,是件好事呀。”
姜珣輕嘆一聲:“我倒是希望寧國和梁國之間,不要再發生戰事了,打來打去,受苦的,終歸是老百姓。”
“還是那句話,以通曉戰事來阻止戰事。我想,裴羽或許也有此意。這幾次去將軍府,與老將軍閒談,我看裴羽也是希望寧梁兩國和平相處。不然,他也不會讓一個老對手的女兒,來幫他撰寫戰記。”沐芸鄭重其事地對姜珣道,“殿下,我覺得,我可以去。”
姜珣知道,沐芸說的都對,自己沒有理由阻止她。只好說道:“這樣吧,讓卉兒和你同去,也好有個照應。萬一遇到什麼危險,你要想辦法讓卉兒報信與我。”
沐芸笑道:“瞧你,把裴羽老將軍想象成什麼了?過去在梁國,裴羽這個名字是凶神惡煞的代名詞,現在來到寧國,見到了真實的裴羽,我倒是覺得一點都不可怕,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和卉兒會互相關照的。”
“還有,”姜珣囑咐道,“案牘勞形,千萬別累著,悠著點寫,雖然……雖然我著急讓你儘快回來,但也不要為了趕時間而太過辛苦。”
“知道啦,殿下。”沐芸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殿下,你今天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
“有嗎?”姜珣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畢竟我們是在寧國為質,凡事還是小心為上。好,你先歇著吧,明日我送你們去裴府。”
姜珣轉身要走,卻被沐芸叫住了:“殿下,我和卉兒不在,你會不會像在梁京那樣,去那些不該去的地方?”
姜珣愣怔了一下,繼而明白了沐芸所指,不由紅了臉:“沐芸,有時候,你親眼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好了,我先不和你解釋了,以後你會明白的。”
……
得知沐芸很痛快地答應了,裴羽非常高興。沐芸來到府中的時候,老爺子親自迎出花廳。
裴羽落座之後,沐芸走到裴羽面前,向老爺子斂衽一禮,道:“老將軍,請恕小女子冒昧。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在為老將軍撰寫戰記之前,我要向老將軍索要些糧草。”
“哦?”裴羽笑了,“你這丫頭,倒是有趣,快說說,看你要些什麼糧草?”
姜珣心中納悶,來之前,沐芸並未同自己說起什麼“糧草”,她那冰雪聰明的腦袋瓜裡,到底藏著多少意料之外呀?
沐芸道:“不久前的寧梁之戰,以梁國戰敗而結束。戰後,梁國有很多戰俘在寧國的採石場裡做著苦役。姜珣殿下這次來到寧國,帶來了很多戰俘家屬的書信。我想,請老將軍幫幫忙,能否將這些書信儘快送到戰俘手中,也好讓他們感受一下來自親人的溫暖。”
裴羽將目光轉向姜珣:“殿下,你們真的帶來了戰俘家屬的書信?”
姜珣點頭:“是的,這些書信,很多都是沐姑娘為那些家屬代寫的,足足裝了兩個大箱子。希望老將軍能夠體諒一下那些戰俘家屬的心情。決定戰事發生與否的,是寧梁兩國的皇帝,那些士卒,畢竟是被動的,他們只能服從,只能犧牲。”
裴羽沉吟半晌,緩緩言道:“你們,給我出了個不大不小的難題呀。不久前的那場寧梁之戰,寧國主將是我從前的副將魏國忠,魏國忠以殺降著稱。本來,那些戰俘難以活命,是太后今年的六十壽慶,救了那些戰俘。按照常理,他們是沒有權利看到家書的,只能在採石場裡一直幹到死。不過,殿下和沐芸姑娘的善良感動了我。難得呀,難得你們竟然還想著這些戰俘。”
“他們是戰俘,但也是活生生的人。”沐芸道。
“好吧,我答應沐姑娘,老夫一定向兵部打招呼,儘快辦成此事。”
“我要親自將這些書信送到戰俘手中。”姜珣道。
裴羽詫異地看向姜珣。而沐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