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沐芸頷首，潘憲起身，從牆上劍匣中抽出寶劍，緩緩起勢，口中吟唱著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嗓音渾厚，身形瀟灑，劍氣縹緲……此時的潘憲，彷如天神下凡，英武非常。沐芸暗想，都說美女養眼，這美男也不差呀，很是讓人心旌搖盪。

堪堪就要走神，倏忽之間，腦海中浮現出姜珣那張吃醋的面孔，沐芸趕緊斂了斂心神，正襟危坐，表情木然地欣賞潘憲的舞劍。

往日在潘府，潘憲若是在眾妻妾面前舞劍，早已引來一片喝彩之聲了，鶯鶯燕燕們一個個崇拜的五體投地，那些愛慕的眼神匯聚在一起，簡直要把潘憲融化掉。

可是，面前的這位沐芸姑娘，好像並沒有被他打動，當潘憲舞出一個劍花收勢時，沐芸只是禮節性地鼓了幾下掌。

“獻醜了。姑娘師承女夫子林芮，深得公孫大娘劍舞衣缽，自是難以入眼吾這泛泛劍道了。”潘憲自嘲道。

“大人擅長的是治國安邦。舞劍對於大人來說，不過是怡情養性。”沐芸不失時機地恭維了一下。畢竟，人家掌握著生殺大權，潘憲的一句話，可是頂得上十萬大軍呀。

月上高天之時，芙蓉別院的小聚終於結束了。等在茶室的三人，心裡的火苗都快燒出腔子了，見沐芸終於出來了，而且與剛來時一般無二，三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將沐芸送到門口，潘憲說道：“至於大寧最後能否出兵，我還是不能給予姑娘準確的答覆。”

沐芸笑道：“我懂，這是大寧的軍事秘密。”

臨別之時，沐芸還是決定再給潘憲增添一些信心：“姜珣殿下讓我轉告大人，如果大寧答應出兵，梁國可以在扶持恩和方面，助首輔一臂之力。”

潘憲濃眉一揚：“姜珣不過一個質子，有這本事？”

沐芸輕哼一聲：“大寧既然如此小看姜珣，為什麼急著要招他為駙馬呢？難道不是怕姜珣回到梁國後做大做強嗎？”

“什麼駙馬？你說什麼？”潘憲一時沒反應過來。

沐芸道：“你們的皇帝不是要將姜珣招為駙馬嗎？”

潘憲愕然：“我承認，姜珣確實是梁國皇子中非常出色的一位，但吾皇何時說過要招他為駙馬？”

沐芸心中“咚咚咚”一陣急跳，問道：“沒有這事？”

潘憲搖頭：“沒有。吾皇膝下有兩位適齡公主不假，但並未聽說要給公主議婚。”

沐芸感覺頭瞬間大了，好個姜珣，他竟然騙我。沐芸恨不得立即見到姜珣，向他問個清楚。這傢伙，簡直太壞了，還自作多情，說人家寧國要招他為駙馬，敢情子虛烏有。

看沐芸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潘憲恍然大悟，怪不得姜珣突然和沐芸成親，定是用招為駙馬的說辭騙了沐芸。但潘憲也清楚，姜珣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避免沐芸被送去和親。

潘憲唇角現出意味深長的笑紋，口中卻十分關心地問道：“沐芸，你沒事吧？”

沐芸穩了穩心神，藉著斂衽福禮，低頭道：“沒事。大人，就此告辭。”

看沐芸嫋嫋婷婷走向馬車，潘憲心中喟嘆，唉，便宜了姜珣那廝。愛而不得，真苦煞潘憲也。

上了馬車，卉兒看沐芸臉色不好，悄聲問道：“姑娘，花花首輔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沐芸還在氣惱姜珣欺騙自己成親拜堂，覺著姜珣似乎還不如人家潘憲，潘憲雖然被人冠以“花花首輔”的綽號，但人家彬彬有禮，並不逾矩，整個會面過程，沒有半句淫詞浪語，更不曾動手動腳。

見卉兒問自己，沐芸道：“沒有。”輕輕拍了拍卉兒的手，“潘憲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這人還是頗為敬重女子的，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不會強人所難。”

……

裴琳琳來到館驛，告訴沐芸，裴老將軍已經見過太后和皇帝，力陳出兵戎國的必要。老將軍說，大寧十有八九會出兵。

這是個好訊息，送走裴琳琳，沐芸來向魯王報喜。正說話呢，卉兒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姑娘，不好了。唐玫來了。”

“唐玫？她來做什麼？”對於唐玫，沐芸始終是保持一定警惕的。上次她來做衣裳，自己以禮相待，倒是沒有發生什麼衝突。這次，自己回來不過幾天時間，她怎麼又找上了門？難道，是因為芙蓉別院的事？

果然，唐玫板著一張臉進了屋子，沒等沐芸開口讓座，便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來者不善啊！但沐芸並不害怕，坦然問道：“唐夫人，有事找我嗎？”

唐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