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離中天更近了,鑽進單薄的浮雲裡,月光朦朧迷離。不遠處的樹木像黑乎乎的怪物蹲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周圍是如此的靜謐,近處田野裡傳來蟲子“唧、唧呤”的鳴叫聲,溪流聲比白天更大了,偶爾傳來幾聲夜鳥“哇”的鳴叫聲。在朦朧昏暗的月光裡,小溪顯得比白天更寬闊了,溪對岸的山坡看上去更遠了。飽含水汽的溪風徐徐吹來,舒適涼爽,將燥熱一掃而空。
長剛深吸了一口帶著稻香的空氣,低聲問村花:“施蛇醫後來呢?”
“不知道,施蛇醫那次走後就一直沒來了,可能去了遠方,但願他能找到自己的家人。”村花誠懇地說道,“好人會有好報!”
長剛看了看面前的溪水,欲言又止。
電影坪里人聲嘈雜,呼喚聲此起彼伏,今晚電影結束了,人民開始四散趕回家。長剛與村花站起身,分開後村花回了家,長剛穿過電影坪快速朝馬路上跑去,使勁追趕已經遠去的村民。
土馬路鋪了一層薄薄的碎石,下雨天車輛一壓,整條路上都是坑坑窪窪,高低不平的。藉著朦朧的月光,長剛快速地奔跑著,每一步都踏在發著白亮色的硬地上,長剛知道,黝黑的地方不能踏下去,以免是坑洞,讓人跌倒。
跑到了河邊,長剛發現停泊在河邊的船都被一起來看電影的村民劃過河了,連平日裡方便兩岸村民過河的渡船也被人劃過河了。長剛正想大聲呼喚劃渡船的老頭將渡船划過來接自己過河,看見同村的玩伴輝林氣喘吁吁地沿著馬路跑來了。
長剛戲謔地問輝林是不是看電影的時候找女朋友玩去了,耽誤了過河時間。輝林窘迫地辯解說是有事情耽誤了時間,緊接著,輝林醒悟後反問長剛是不是找村花玩去了。兩人相互戲謔了一番,話題又回到現在如何過河的問題上。輝林把衣服一脫,跳進河裡說:“喊什麼渡船,一般來河裡洗澡的時候不是經常遊過河嗎?今晚只當成洗一次澡而已。”
長剛見狀,一邊脫衣服一邊說:“別那麼急嗎,等一下我!”隨即“撲通”一聲跳下河。兩人遊過河後穿好衣服,順著石階走回家。也許是今晚過於興奮,兩人一邊走一邊俏皮地唱起了當時比較“時髦”的流行歌曲:
……
輝林:“姑娘呀,你要怎麼樣的走?”
長剛:“我要和你手挽手!”
輝林:“姑娘你會彈琴嗎?”
長剛:“我不會。”
輝林:“你會吹口琴嗎?”
長剛:“也不會。”
輝林:“那你會彈什麼琴呀?”
長剛:“我會談愛情。”
輝林:“愛情是怎樣的談呀?”
長剛:“愛情是慢慢的談,走馬路,看電影,這就是談愛情!”
……
為了顯示自己闊綽,長剛特意去商店購買了一個黑皮提包。往後的日子,長剛總是藉著去收購杉木棒的由頭,提著黑皮提包,拉著弟弟長懵往大溪裡面跑,總想找機會與村花再來一次美麗的邂逅,可說是一半為了收購杉木棒一半為了看看村花。可是當村花與母親站在屋簷下,長剛又不敢上前打招呼,只是站在溪邊,遠遠地看著村花就覺得心滿意足了。正如一首歌詞所言:“從未說出我是你的塵埃,但你卻是我的樓蘭”。第二天,長剛再次拉著長懵往大溪裡跑……
明裕見長剛兩兄弟天天往大溪裡跑,卻只收購到少許杉木棒,心裡不滿意。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明裕在廚房裡皺著眉頭,對長剛說:“長剛,是不是大溪裡沒有杉木棒收?如果生意難做,你和長懵明天就不要去收購杉木棒了。你大哥分家後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的姐姐都嫁人了,現在家裡只有我們父子四個人,你母親生病臥床,需要人照料,我天天待在家裡服侍你母親,田地都荒蕪了。明天你在家裡照料你母親,我和長懵去把田地整理一下,吃飯要緊啊。”
長剛惶急地說:“爹,真不是這樣的,儘管做木材生意的人多,但是大溪裡還是有杉木棒收的,不信明天我和長懵多收些杉木棒回來您就知道了。”
明裕聽了,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走進房裡服侍臥病在床的老婆去了。
:()清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