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久不言,最後相視一笑,壓著時間點從我身側走過。
“有空我會去天台調查的。”
“祝你好運。”
在她走後,我獨自一人在衛生間待待了幾分鐘,期間沒有出現任何異常。見時間差不多,我也回了辦公室。
仔細想想,其實很有意思。
六號曾經說過,“她”是事件的目擊者。
依照目前進度,大家或多或少恢復了部分記憶,六號自然不會例外。無論恢復是她本身的記憶,還是“六號”的記憶,參與調查過往真相,就顯得很奇怪。
如果目擊者是“六號”,說明她人設帶有懦弱怕事,或畏懼強權的部分。她知道我們需要遵循人設行事,也一直做得不錯,沒必要在這種關鍵時刻故意犯錯。
等沒了我和五號在前面頂著,被各種人物盯上的,只會是她。無數處罰累加,她不可能像希望的那樣全身而退。
鑑於她在智力層面沒有太大問題,我不覺得她會注意不到這些。
但如果恢復的是她本身的記憶,目擊者入局,又是想做什麼?
不對。
如果她當時真的目擊了全過程,那就應該認得這張臉。
錯了,全都錯了。
恢復記憶是在更早之前,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什麼掌握身份線索,根本不需要。
她只在試探。
試探我到底是不是“三號”。
“哈……”
帶著莫名的情緒,我不自覺笑出聲。在稍顯安靜的辦公室裡,格外引人注意。
我暫時糊弄了過去。
紙條、試劑、恰巧開啟的天台大門、和同時在兩邊,恰好發現了對方的我和她。
真是……太有趣了。
不需要再提防她會發現我和“三號”不是同一個人,我早就暴露了。
她真正感興趣的也不是那些過往,而是,“我”到底是誰。
花叢下的東西或許她不知曉全貌,但結合線索倒推,也能理出個大概。
她唯一推不出來或者說找不到的,只有關於“我”的部分。
“我”和這起事件中的所有人都沒有關聯,就連學校裡也找不到“我”的資訊。
如同三年二班,作為整場劇目的專屬舞臺,與登場演員都毫無關聯。
若要深究,就會發現它如空中樓閣,水裡浮萍,一觸即碎。
這顯然不合理。
所以才會找上一樣虛無的我,企圖抓住整座泡影。
怎麼會讓她如願。
我強行壓制住不斷顫抖的手,用深呼吸來平緩過速的心跳,直至恢復如常,我才繼續複習和分析。
沒關係的。
即使失了先機,但目前行動範圍最大,人身最自由的依舊是我。
反過來思考,也有新的好訊息不是嗎?
六號絕不會和十一號互通有無,甚至二者隱約敵對。
她會在我這裡吃癟,以及後續行動接連失敗,未必沒有六號在後面推波助瀾。
再回想前一張紙條,能發現很有意思的一個點。
她沒有提及那群人轉變的契機,也模糊了各自行動的原因。利用我對他們的刻板印象,似是而非地描述了其餘人的行動路線,引導我對其進行補全。
她料定我不會發現。
以及今晚的會面,與其說是完成紙條交易的最後一環,不如說又是一場試探,驗證是否如她所想。
我以為我沒有暴露,但其實她已經得到了真正想要的資訊。
就連我如今反應過來,也說不定在她預料之內。
被拉入這裡的十五個人,果真沒有一個能夠小看。
我無法得知六號一系列行動的真正目的,也不排除她是否會在極端情況下與十一號聯手。從一開始就選擇孤狼模式的我,註定在這方面弱勢許多。
但我不能回頭。
如今他們之中,已經沒有我的生存位。再返回去,只會給他們機會翻盤。
與七號相關的人設依舊要做,此前定下的目標暫時不用改變,但言語和手段需要稍加修飾調整。
既然要內鬥,不如把整攤水攪得更渾。
重新整理好思路過後,我用左手摁在心臟的位置。此時此刻,它終於恢復平靜。
我也全身心投入複習之中。
晚自習很快結束。
剛一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