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瞿心燈話術的一部分嗎?看瞿心燈跪得還挺直,明翎一時不知道作何動作。
完蛋。
瞿心燈暗罵了一句,沒憋住。
連夫人當即便急了,府醫從旁邊衝了過來,明翎這才後知後覺原來瞿心燈是真有點事了。
偏偏這人還是嘴硬:“二孃,我沒事。”
“閉嘴。”連夫人瞪了她一樣,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明翎一樣,後者這會兒倒是會意得很快,連將瞿心燈打橫抱起,抱去了她的院子裡。
本來少不了的一頓責罵,最終以瞿心燈新傷舊傷復發草草收場,偏偏這人最後還嘴硬道:“這不是沒什麼大事嘛,這不還活著嗎。”
這話聽得連明翎的太陽穴都突突的跳,要不是她傷成這個死樣子,而且明翎自個的一身傷也沒好,晚上這會她們姐妹兩個又得跪祠堂抄經書了。
然而畢竟吐血的是瞿心燈,明翎還是沒什麼大礙的,於是忽,明用溪和連夫人兩個就從姐妹兩個人一起訓到專心的訓了明翎一頓。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說了不少,大抵是不把自己當回事云云。
明翎一貫說不來反駁的話語,倒不是一點也說不來,只是一開口就硬邦邦的,哪怕是服軟、是認錯的話,經由她的嘴說出來,平白就像是不服氣了,到最後明明只是被訓一頓就可以結束,但往往會爆發更大的爭吵。
久而久之,明翎就不怎麼說了。
況且這一次,是她的錯,要不是她,瞿心燈也不會非要出去替她打聽訊息。瞿心燈的身份在京中本就敏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眼下她又受了傷,本來該是好好在府裡養傷的。
待到訓完,明用溪和連夫人都回了,她才抱著枕頭被褥,一點點挪到了瞿心燈的院子裡。
美人榻還剛在花樹廊下,上面積了一層粉色的花瓣,應當是雨水打下來的,丫鬟們還沒來得及收拾。推門而入,最裡邊的榻上靜靜躺著個臉色蒼白的女子。
明翎將被褥在榻邊的地上鋪好,仰躺了下來,夜半睡不著,上半身趴到了榻上,正好能看到瞿心燈的側顏,盯了半晌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瞿心燈醒的時候,還能看見她臉上沒有乾透的淚痕。
“多大人了,學小孩哭。”
明翎剛醒,便聽見瞿心燈語氣略帶嫌棄的語氣。她還躺在床榻之上手上繞著明翎的一縷頭髮玩。
“我沒哭。”
“對,你沒哭,我哭的。”瞿心燈體貼道,隨即把被子一掀,衝明翎抬了抬下巴,道:“時候還早,上來睡會,底下冷。”
“哦……”明翎磨蹭著起身,剛剛挪動一步就齜牙咧嘴起來,“疼……腰疼……”
“誰讓你在我床邊上趴一晚上的。”瞿心燈語氣有些嫌棄,待到明琅躺倒在她身側,拿腳去貼了一下她的腳,得,冰涼。
瞿心燈一腳踹了上去,結果牽動腿上的傷口把自己疼得一抽抽。
“這麼大人了,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
“……”
明翎心道,你也一樣。
“你怎麼不說話?”
“……”
瞿心燈是一個十分聒噪的人。
“昨天晚上受委屈了?”
“……”
半晌,明翎乾巴巴道:“沒有。”
“哦,沒有。”瞿心燈撇了撇嘴,“咱們安遠將軍受了委屈還要往肚子裡咽,真可憐。”
“早就不是安遠將軍了。瞿心燈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明翎轉過去背對著她。
片刻後,腰上抱上一隻溫暖的手。明翎不知道怎麼的就忽然之間鼻子一酸。
“阿姐……我再也不是安遠將軍了……可是,可是我寧願死在姚圍,帶著安遠將軍的名頭,穿著我的盔甲,帶著我的紅纓槍被永遠埋在雪底下,我不要在京都活得和行屍走肉一樣……既不能給平川的弟兄們報仇,就連在朝廷上為他們辯白一句都做不到……”
她轉身抱住瞿心燈,將臉埋在她的臉窩處,嗚嗚嗚的哭。
“每天都只能待在這座死氣沉沉的大宅子裡面,看後院裡面的幾個小娘為了過得稍微好一點,你算計我,我算計你,阿姐……”
“娘說要為我相看,尋一門親事,我不要……我幾乎想要帶著我的槍殺出去,可是我現在都不是安遠將軍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連我的槍都找不到了,我甚至不知道後面要怎麼活……我還要給平川的兄弟們報仇……”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