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時笙正在將螃蟹小心翼翼從袖口拿下,活動了下胳膊,還好,沒有骨折。
只聽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馬上之人在魚攤旁邊勒住韁繩,問杜時笙道:“娘子無妨?”
杜時笙只覺聲音如泉水般清潤,抬眼看去,只見馬上是一位郎君,一襲墨綠衣衫,襯的膚色白皙異常,風神挺秀,勒馬立於鬧市,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周遭都不禁噤了聲。
杜時笙將取下的兩隻蟹子扔進桶裡,拍拍身上塵土,笑道:“無妨。”
這不是魏郎君麼?杜時笙還記得,那日張二孃在坊內吹噓自己的甥女與魏修晏議親之事,想想張二孃那樣子,甥女怕是也好不到哪裡去,如何配得上這魏郎君?
一旁的掌櫃娘子也急忙拉過杜時笙,對魏修晏賠笑道:“無妨,無妨,我這再給小娘子一桶水貨便是,不擾郎君公務。”
馬上,魏修晏俊目微垂,衝二人頷了頷首,策馬疾馳而去。
他馬蹄聲漸遠,周圍立刻恢復如常,叫賣聲此起彼伏。
“哎呦呦,竟給我壓死了兩隻!”掌櫃娘子見魏修晏已走遠,便低頭捉蟹,見桶下有兩隻蟹被壓死,不禁心疼嘆道。
杜時笙胡亂拍拍衣衫,只見掌櫃娘子忙裡忙外,又喚自家郎君將蟹子放水存好,方遞給杜時笙,道:“小娘子,這剛剛死了兩隻。”
見掌櫃娘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杜時笙心下明白幾分,將五十文錢交給掌櫃娘子,笑道:“掌櫃娘子收好,方才一番混亂,差點忘記付銀子。”
掌櫃娘子見杜時笙如數付款,喜笑顏開,笑道:“娘子真是爽氣,若是不方便,我叫當家的給小娘子送去。”
“多謝掌櫃娘子!”杜時笙道謝,接著問道:“方才那位騎馬的郎君可是大理寺的魏郎君?”
那日見過魏修晏後,杜時笙竟忘了問小五兒了,也不知為何自己瞧魏修晏竟這般眼熟,先打聽一下再說吧。
掌櫃娘子見杜時笙一身衣裙盡溼也不著惱,又大方地給了銀子,心下對她好感倍增,便拉著她小聲道:“聽小娘子口音便知是外鄉人,怕是剛來京城的吧!否則在京城的小娘子怎地不知那人?”
杜時笙微笑不語。
掌櫃娘子見自己猜測不錯,便接著說道:“那人是新晉大理寺正,前任太傅魏太傅的長孫魏修晏。”
原來是個官三代,難怪如此卓然的氣質,杜時笙暗忖。
“魏郎君生了一副好麵皮,又一舉中了探花,僅兩年便升做大理寺正,京城的小娘子們都識得他。”
杜時笙望了望魏修晏策馬遠去的方向,心道,長成這樣,招風也是正常的,像張二孃甥女那般人物,想來也是不少的。
掌櫃娘子看杜時笙正自出神,以為杜時笙遺憾方才未能與魏郎君多說上幾句,便笑道:“當年魏郎君高中探花之時,曲江宴上,擲花的娘子喲,都排到永和坊去了!只可惜喲,魏郎君連看都不曾看這些小娘子一眼,嘖嘖。”
回想起魏郎君當年,面沉如水的對待那些鶯鶯燕燕時,掌櫃娘子不禁搖頭嘆息一番。
怕不僅是個少女殺手吧!瞧這掌櫃娘子面有幸災樂禍之色,杜時笙估摸著這個魏修晏,是個老少通吃的美少年。
只是對女色如此不感冒,難道是斷袖?杜時笙想到自己曾看的《紅樓夢》中,王孫貴胄的公子哥,都是男女通吃,不禁打了個寒顫。
掌櫃娘子見杜時笙表情複雜,拍一下子手,笑道:“瞧我說到哪裡去了,今日我與小娘子投緣,便多說了點。”
杜時笙忙道:“兒初來乍到,確實不識京城人物。”
掌櫃娘子見她說的誠懇,便又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這魏郎君啊,是天上的星星,可那也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都是有去無回的地方,咱們都遠著點。”
杜時笙點頭,民不與官爭,今日她僅是摔了一跤,自己也是渾不在意的,不過想著這掌櫃娘子當時也幫著解圍,便笑著謝道:“謝掌櫃娘子指點。”
忽的想起一事,杜時笙便拉著掌櫃娘子問道:“掌櫃娘子,兒還有一事相問,那德盛當鋪的掌櫃,娘子可識得?”
掌櫃娘子一怔,面色有點尷尬地笑笑:“當鋪的掌櫃,那都是家大業大的貴人,咱們如何識得。”
“那多謝掌櫃娘子了。”杜時笙有些失落。
“小娘子問他來作何?可是有什麼淵源?”掌櫃娘子試探地問問。
杜時笙自是不能說自己失憶一事,只得笑道:“兒有個首飾要當,卻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