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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七章

“兒只是如實說出所感而已,倒是掌櫃慧眼,如若掌櫃不挑來這本書賣,兒如何能讀到這麼精彩絕倫的故事。”杜時笙謙道。

“《遊俠錄》這類書籍現下並不流行,小娘子若是喜歡,某幫小娘子留意著,這作者……若有新書,某便替小娘子留下。”那郎君繼續謄抄,只是持筆的手微微握緊了。

“若是蓮溪居士能有新書,自是再好不過。”杜時笙喜道,想了想,又接著打聽道,“郎君可知,寫這話本子可賺錢?”

那郎君一邊謄抄,一邊微微搖頭,語氣淡然地答道:“這一本十萬字的《遊俠錄》,許有五兩多銀子吧。”

“這……如何這麼少?”杜時笙不服氣道,“這書中無一個廢字,必是刪改繁多,這麼多個日日夜夜的心血,如何才這幾個錢!”

那郎君指指《芭蕉記》,微不可聞的嘆口氣道:“那邊的《芭蕉記》一類,一本至少可賺五十兩起,已是刊印五版。只能說,俠義志怪已經不合時下的口味罷。”

杜時笙蹙眉翻了翻《芭蕉記》,心中為蓮溪居士打抱不平,想了半日,倏爾微微一笑道:“話也不能如此說。本朝如今國泰民安,百姓皆安居樂業,茶餘飯後,閒來無事,便想看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圓滿故事。《遊俠錄》的家國情懷許是讀起來不似那般詼諧,故現時受眾略少些。可這寫書,一則為人,一則為己,若是兒,便不在意一時的冷落。只望蓮溪居士也不在意才好。”

“何為為人,何為為己?”那郎君放下手中之筆,正襟危坐問道。

“胸中所想所思,並非何人都有能力寫出,既能想又能寫,這已是大大不易。等將來黃髮臺背,再看一看自己年輕所想,也是有趣得緊。況且,心之所向,興之所至,便真忍心就此罷筆嗎?此為為己。再者,《淮南子》雲,君子行義,不為莫知而止休。蓮溪居士能寫出如此大義故事,必是君子,又豈會因一時不為人知而放棄。此為為人。最後一則,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許是好事行到一半,前程便來了也未可知。”杜時笙侃侃而談。

“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那郎君口中默默唸道,眼神逐漸明亮,“小娘子心胸豁達,某佩服得緊。”

“兒大言不慚了,郎君休怪。”杜時笙面上一紅,想到自己方才激動,忙找補道,幸好這蓮溪居士不在,否則,定要怪她言語無狀。

“小娘子過謙了。某聽小娘子一席話,實是受益匪淺。這書寫與不寫,又何必被世俗一時之見左右。人生如白駒過隙,若是能留存些隻言片語,也是大幸一場。”那郎君起身整理下衣袖,對杜時笙插手一禮。

杜時笙見狀,急忙點頭還禮,心中暗道,不好,這怕是遇到正主了,趕緊說道:“今日既找不到兒想要的書,兒改日再來。”

說完,杜時笙便起身向院門走去。

就在她要穿過甬道之時,那郎君趕來問道:“某斗膽問小娘子貴姓?”

杜時笙回身仔細打量他,只見他清秀的臉上一臉真誠,便答道:“兒姓杜。”

那郎君又是插手一禮,道:“某姓何,單名一個青字。謝杜娘子今日指點,某豁然開朗。”

說完,便轉身回了書肆,鋪開紙硯,自去忙著寫東西。

杜時笙腳步一滯,何青,這名字怎得這般耳熟?她復又瞧了兩眼何青,卻不覺面熟。

卻說杜時笙離開了遲雲書肆,一路在翰蒼坊轉悠,一路思忖,也未想到到底是何處聽得這個名字。

正忖度間,忽然在一個巷子中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瘦瘦小小,似是掛不住寬大的掛衫,此時從一粗壯漢子車上卸下一物。杜時笙仔細一看,竟是張二孃家米糧鋪子的夥計阿泰。

阿泰從懷中掏出銀兩給了那漢子,那漢子略有些警惕的四下瞧瞧,拿了銀子趕忙走了。

阿泰有些吃力地扛起懷中之物,走出巷子,剛好見到杜時笙站在巷口,點頭道:“巧了,杜娘子也來翰蒼坊?”

自上次在米糧鋪子見過阿泰之後,杜時笙又與他打過幾次照面。阿泰每次見她,能躲開便悄悄躲開,若躲閃不及,眼中都有愧色,打招呼的語氣從來都是恭恭敬敬。

但是,若杜時笙想再多與他說幾句,他便都找個由子走了,不肯再多說一句。

“今日寒食,兒不出攤子,便出來走走。”杜時笙笑著與他寒暄,“阿泰這是來買何物?”

阿泰一五一十答道:“主家的鄉下親戚送了些肉來,叫我來取。”

“哦?”杜時笙眉心微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