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兒:“?”
三少爺這是中邪了?明明以前是最規矩不過的了……不過,這也不是他這下人能過問的。
“那小的就先收下了。”順兒把錢塞進袖子裡,賠著笑叮囑,“您來回的時候千萬小心些,要是被發現了……雖說小的是收錢辦事,但小心些也沒壞處,您說是不是?”
裴溪亭點頭,轉身走了。
順兒側目,見三少爺昂首挺胸,步伐輕快,與從前截然不同——三少爺從前也似青竹,但像是被鎖鏈捆實了似的,身上有股斑駁鏽氣。
裴溪亭去了素影齋,這座小院是裴父親自給步素影題的,只是如今情愫冷落,步素影不再是當年七品官眼中一顧傾城、擁躉眾多的仙子,只是一房普通的妾室。
人的心腸要冷下來,實在簡單。
進了小院,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三少爺。”
裴溪亭停下腳步,偏頭望去,臥房門簾前的女人一身淺雲紗裙,鬢邊彆著一隻水仙木簪,一雙憂愁美目直直地瞧著他。
院裡稀疏幾個下人,他走過去照規矩喚了聲姨娘。
“誒。”步素影笑起來,“我今早做了些槐花面果,進屋吃一口吧。”
裴溪亭上前打簾,跟著進去了。他們坐在外間的小桌邊,桌上用白瓷盤放了五隻小巧玲瓏的槐花面果。
常嬤嬤端水,裴溪亭淨手後拿起一隻咬了一口,槐花清甜,奶香醇厚,味美不膩,可見手藝。
步素影給他倒茶,裴溪亭道謝,就著兩杯茶把一隻面果吃完了,不動聲色地清了清嗓子,說:“剩下的我待會兒回去吃。”
步素影叫常嬤嬤拿來小食盒,將碟子放進去,囑咐說:“過了今日就不要吃了,免得鬧肚子。”
裴溪亭應下,走到面盆架邊重新洗手。
步素影跟過去,眼神落在他的頸上,猶豫著問出了口,“天也不冷,怎麼還繫上圍脖了?”
“這是薄紗,自帶涼氣,還防曬。”裴溪亭面色自然地撒謊,觀步素影的表情是信了,因為她眼中的“裴溪亭”不會撒謊。
擦乾手,裴溪亭從袖袋中拿出一隻小罐子遞給步素影,說:“時興的荷花罐兒。”
截止他穿書,“裴溪亭”的心願是省錢給姨娘挑一盒漂亮的胭脂,所以他回來前問了青鈴鈴,對方說時下最流行的是荷花罐兒。
昨晚睡前,裴溪亭喊了三聲“裴溪亭”,根本沒有魂兒應他,屁事沒有。“裴溪亭”去哪兒了,是不是變成了21世紀的他,他都不知道,也無從探查。
他沒有替“裴溪亭”報仇雪恨的打算,但他來到這裡成為“裴溪亭”,也算緣分——雖然是孽緣。他不具備熱心善良的優秀品質,但也做不到對“裴溪亭”的親孃不管不問,能顧一點是一點吧。
“……這要十兩銀吧?”步素影近年來雖沒有出過府,但平日也會和李姨娘閒聊,聽對方提起過荷花罐兒,說現下很得京中的小姐夫人喜歡,價格也高,她們是萬萬用不起的。
步素影驚訝地看著裴溪亭,“你哪來這麼多錢?”
裴溪亭說:“幫人點妝掙的。”
其實還有梅府給的打賞和青鈴鈴分他的三成賞錢。青鈴鈴的那份他本不打算收,但那小子隨時都能噴火,他索性暫且收下,等以後再加倍還這人情。
步素影伸手接過,纖長的十指綣起,輕輕握住了精緻漂亮的瓷罐兒,手心跟著暖烘烘的。她又欣慰又驚奇,“你何時學會了點妝?”
“都是用筆用色,與畫畫差不離。”裴溪亭說,“當然,我只會簡單的妝容。”
步素影被這話逗得一樂,眉眼舒展開來,輕聲說:“謝謝……兒子。”
雖然她已經許久不裝扮了,給誰看呢?
“不必謝。”裴溪亭本就不擅長和父母長輩聊天,也和步素影不熟,怕待久了尷尬,轉身提起食盒就準備走了,“改日再來看您。”
步素影點頭,送裴溪亭出了門簾,目光追著那道修長的背影走出院子,拐彎,直至沒了蹤影。
常嬤嬤從遠處走過來,說:“您瞧什麼呢?”
“他今日有些冷,”步素影蹙眉,“是不是在外頭受欺負了?”
常嬤嬤安慰道:“可我瞧著,更像是三少爺的殼子硬了,堅實了,沒以前那麼柔軟了。”
她伸手握住步素影的手,示意裡頭的胭脂,說:“三少爺待您還是熱的。”
“一個人若非遭遇變數,怎麼會性子陡變?他那性子最是好欺負,我卻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