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發問,落葉堆裡一點閃光晃目:一枚成色極佳的紅寶石耳釘,鑲在沒有被髮絲完全蓋住的小巧耳垂上。
王久武張了張嘴,最後沒說什麼。
那邊勘驗人員已經穿戴齊備,對著掩埋葉下的屍體鞠了一躬,而後沿著定出的通路,史明打頭,關大海緊隨其後,兩人走進核心現場,開始勘驗工作。
落葉很多已完全腐敗,踏踩泥濘,不過似乎沒能保留什麼蛛絲馬跡,因為王久武發現痕檢員拍照取樣後便從溝渠爬了上來,顯然是要給高壯的法醫騰夠施展空間。
關大海略有些困難地蹲低身體,雙手合捧,清理起屍身覆蓋的落葉。
一個女孩漸漸出現。
在狹窄難容一人的排水渠中,女孩貼壁側臥,赤裸似嬰孩,韶華零落,永眠葉海。
痕檢員按下快門的同時嘆了口氣,法醫輕輕將她抱起放平於大地。
女孩蒼白的胸口上,赫然刻著那個詭異的符號。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她屍身完整,刀口曾鮮血淋漓,套在圓圈裡的倒五芒星這一次血痕乾涸,黑紅交割,尤為醒目。
即便此刻被淤青與髒汙阻礙,王久武還是認出了那張臉,昨晚它滿是淚痕,卻依然青春俏麗;可憐一雙杏眼,今日起再也不會睜開。
“這,怎麼回事,”
他囁嚅了幾句,“我們明明提醒過她最近小心。”
“昨晚應該告訴她實情,”
身旁的檢察官出聲,“我的錯。”
他的嗓音較平常有幾分低啞。
青年聞聲扭過臉看向這個男人,卻見貫山屏眼角微紅,在那如玉側顏似朱痕一抹。
落筆的沙沙聲拉回了王久武的心緒。
檢察官握筆的手輕顫,極力剋制,記錄表格上字跡才仍舊清晰端正。
基金會顧問想拍拍檢察官的肩膀予以安撫,但手最後還是懸在了半空,“誰也無法預見明天,貫檢您不必自責。”
“……昨晚送夏同學回東大,她哼了一路的歌,我誇了句很好聽,她立刻開心起來,說將來辦演唱會就給你我留專座。”
王久武默然。
“她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性格和我女兒非常像,而且也有對小虎牙……很活潑的小姑娘,伶俐可愛,怎麼就……”
說完這句後,貫山屏抿了抿唇:
“抱歉,我不該把私人情緒帶進工作。”
“不,”
王久武望著現場那邊,“見慣命案卻沒有變得冷漠,是好事。”
——法醫已將屍體收進裹屍袋。
回念剛才貫山屏的話,基金會顧問盯著防水帆布繃出的人形,這才將那具毫無生氣的冰冷軀體同昨晚大聲敘說音樂夢想的女孩聯絡到一起。
只是個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遲鈍的爪子撓過麻木的心,微不足道的痛。
“不過,昨晚我目送夏吉吉進了宿舍樓大門,她上樓後還在走廊窗戶邊向我揮手道別,然後我才離開,”
閉了會兒眼睛再睜開,檢察官調整情緒,恢復成工作狀態,“那時已經接近晚上十點,女寢即將熄燈,她為什麼又出了宿舍?”
順著這條思路繼續發散,他無意識地自言自語,“肯定是有人約見,這個年齡段的女孩警覺性相當高,再加上我們多次叮囑過她注意安全,她自己應該不會選擇半夜出門。
這種情況下,究竟什麼人能讓夏吉吉半夜赴約?他們會是什麼關係?”
看貫山屏眉頭緊鎖,王久武本想提醒一句“夏吉吉也許並不簡單”
——出文學樓前他順手查了一下,他們看到夏吉吉跑出來的那間酒吧確實不叫“玫莓”
,也從沒招過駐唱歌手——昨晚發生的事另有蹊蹺,這個女孩不知為何要演這麼一齣戲;然而轉念一想,貫山屏掌握的資訊越多對自己越不妙,基金會顧問最後選擇了沉默,這個檢察官,他不得不防。
腳步聲打斷了兩個心事有異的男人各自的思考,關大海和史明走了過來。
小史的口罩擋住了他的表情,但看那副擰眉瞋目的樣子,連最沒心沒肺的人此刻也無嬉笑之意,恐怕真是有什麼不好的訊息。
貫山屏由此收斂心緒,準備接著填寫現場記錄表格。
關大海開口:“死者為女性,年齡在二十歲以下,死亡時間大概是昨晚十點至十二點。”
自己離開後不久女孩便橫遭不測,貫山屏筆下一頓,“死亡原因?”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