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了半天,結果還是隻有個自殺的推論啊,”
鄭彬嘖了一聲,“比起他們是怎麼死的,我現在更想知道他們為何尋死。”
“你問我啊?我尋思這是你們刑偵——”
史明嗆到一半,突然不再繼續向下說去。
已顧不得口中未完的話語,他的手指停在了某張相片上,接著便快速將其放大再放大。
顯然,畫面中的某處細節牢牢吸引住了他的雙眼,痕檢員騰出一隻手擋住側面投來的光線,眉頭逐漸皺起,正緊緊盯著那一點。
“好像,有發現!”
史明突然宣佈。
他收好相機,整理了一下頭套和口罩,而後重返核心現場,快步向孫莉的屍首走去。
王久武太陽穴跟著一跳,不禁屏起一口氣,緊張地關注史明接下來的動向。
只見痕檢員在小護士的屍體旁蹲了下來,取出兩根乾淨的棉籤,小心揩拭起她右腳護士鞋鞋底。
從旁人的角度,只能看到那靠外側邊緣的防滑花紋裡,似有一道很淺的汙痕,肉眼粗看幾與陰影無異。
但確實有暗褐色的乾涸物質被擦刮下來。
痕檢員小心收好一根棉籤,接著在另一根棉籤上噴塗了少量的魯米諾試劑,隨後圈起五指,將這支棉籤罩進掌心。
不多時,於那一拳黑暗之下,一豆藍白熒光微弱亮起。
“是血!”
作者有話說:
又到了我死線衝刺的時候!
落地風鈴(下)
血,那道暗褐,淺薄如一痕淡影,卻分明是未能擦淨的殘血。
警戒帶裡的兩人短暫眼神交流之後,關大海退到一旁,給自己的搭檔騰出充足的空間。
接著史明拿出更多幹淨的棉籤,一一來到其餘四名男性死者身邊,依樣揩拭他們的鞋底。
果不其然,四人鞋底防滑花紋的凹溝中,也都有那種泥汙似的暗褐乾涸物質。
幾星熒熒藍光,在暗處同樣接連亮起。
——這五個人全部曾踩著鮮血走過。
既然孫莉和另外四個男人身上均無明顯外傷,那沾在他們鞋底的血,自然也就不會來於他們自己。
殷紅的體液又不會憑空出現,恐怕是源由它處,躲在他們鞋底花紋中,一路跟隨彼時還活著的五人而來。
而這間不大的職工休息室,四眼望去,牆白地淨,並無明顯血跡。
痕檢員看了看手中帶血的棉籤,又看了看那五具跪地的屍體。
五名死者,四男一女。
這些剛剛刺痛王久武頭腦的數字,亦開始在史明眼前閃現。
耐穿的護士鞋,軟皮底,帶淺跟。
——於是為了求證,痕檢員從工具箱取出卡尺,測量了孫莉的鞋碼。
37碼。
卡尺上顯示的數字進一步刺激到他的神經,痕檢員連忙又回到那四名男性死者身旁,同樣採集了他們的鞋碼。
“41,43,43,44……”
在場其他人聽到史明開始反覆唸叨起這四個數字,看到他一把掀開了警戒帶,拿過自己的揹包,從裡找出之前的一份現場勘查記錄表。
記錄人一欄中,貫山屏那漂亮工整的簽名筆跡一閃而過,史明匆匆翻到表格後幾頁,檢視起當時檢察官幫做的記錄。
兩相對比,一段沉默。
不是無話可說,而是驚訝至極。
單是根據史明的這副表現,王久武就能猜出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鄭哥,你猜怎麼著,這五個人的鞋碼……和鼓樓現場那五種腳印的鞋碼一致吻合。”
“你的意思是?”
看這人神色異常,鄭彬雖然也早就猜到一二,但聽到痕檢員親口報出來時,他還是忍不住眉頭緊蹙。
“不不不,不行!”
史明闔起手中的現勘記錄表,用力甩了甩頭,“‘自產自銷’,一下五人,這玩意兒可不是說著玩的……鞋碼的說服力還是太小了,再給我些時間,我必須對比一下他們的鞋底花紋。
對了,棉籤上的血痕,也得讓關哥做個化驗,萬一不是李啟明的血呢……”
“說是這麼說,世間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右手指間夾起一根不點燃的煙,鄭彬閉了閉眼睛,然後沉聲說道:
“來的路上,我和巨鯤街街道辦聯絡過了,這次冬節廟會的駐場醫護人員,正是從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