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人按下了“5”
。
稍顯蒼老的男聲跟著飄出揚聲器:
“我要東埠地方檢察院檢察官貫山屏的屍體,要求保持完整,尤其是面部不能有絲毫損傷。
你只需幫我擬定一個計劃,剩下的我會找專業人士處理。
開個價吧,多少都行。”
沉默聽完,一旁的凌凜面色大變。
法外惡徒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甚至好像懶地發出一聲叱罵,冷淡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小江,你……還好吧?”
凌凜試探問道。
“嗯?怎麼了?”
江河清只是扯了扯唇角。
他看起來似乎並不生氣,彷彿只當那通電話是個無聊的惡作劇。
但凌凜知道情況並非如此。
憤怒到極點的時候,江河清反而不會繼續偽裝出喜怒無常的瘋狂模樣。
他只會平靜且漠然地笑著,唯有一雙黑瞳兇光畢露;怒火在他眼底映出一片赤紅,和某人將要濺到牆上的血一個顏色。
作者有話說:
本來打算拆成兩章,但一想這樣的話就成了純對話流,豈不是顯得我惡意注水,所以大爆字數也放在了一章,導致這章很踏馬長,估計大家讀起來會很吃力,還請見諒。
父親正直矜持,母親柔弱善良,囡囡卻兩頭不沾,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後天教育她的人出了問題,是不是啊小江。
另外,有關“精神變態”
的思考與論證在我夾博裡發過,感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可能會因此對角色形象有不同的理解,我還給本文主角團約了不少立繪頭像啥的,也放在夾博,這裡提一哈hhh
灰塵少年
一片橘紅。
並非散濺的血漿,亦非將熄的火焰,這紅色僅是朝陽於此處投下的溫熱光影,驅散些許林區邊緣蔓生的冬夜苦寒。
在橘紅的懷擁下,已有年歲的五層別墅面目潤澤卻生機寥寥,像一具尚未腐朽的巨大屍骸,幽幽聳立在熹微晨光之間。
褐眼的青年搓了下凍紅的雙手,朝它走去。
當朦朧的輪廓出現於眼前時,他認出這正是在自己噩夢中焚燒殆盡的那座老宅。
只是這次,沒有餘火,沒有焦炭。
而他,也並非是在夢中前來。
……
許是職業習慣所致,又許是受過往記憶困擾,清醒後看到自己病床邊上守著警察,王久武第一反應即是“脫逃”
。
然而,向來是“逃易留難”
,真的“逃”
出戒毒醫院時,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其實無處可去,更無家可回。
偌大一座東埠沒有供他容身之所,狼狽返回戒毒醫院也不現實,王久武茫然地在被黑暗籠罩的街區徘徊,只曉得用力揉按太陽穴,許久,終於從昏沉的大腦中尋到唯一尚算清晰的念頭:
趕在警方之前,拿下陰闌煦。
“不能讓陰闌煦落入除自己之外任何人手中”
,這個想法已然脫離彼時查案的初衷,化作一股摻雜自責與懊悔的執念糾纏著王久武。
但,不管怎樣,他起碼因此又有了行動的方向,不必繼續在冬夜孤獨地迷路;於是思索之後,基金會顧問強行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等待交班的計程車,要求司機送自己去魚嶺水庫。
——復勘現場是偵查工作的重要環節,已知陰闌煦與沉海秘社有所關聯,或許能在曾經的現場尋到些蛛絲馬跡。
——這個想法不過是一針安慰劑,其實王久武自己也很清楚。
時隔十三年,此去別墅區,他哪裡能奢望有所發現,只是別無可去罷了。
默作著無法實現的祈禱,青年趕在黎明之前,越過那片冬日枯乾的樹叢。
……
榮瑾在專案組會上提到過的那棟別墅,那棟曾在血肉狂歡中沉湎的別墅,並不難找。
儘管已由昔日眾星捧月的位置淪落至別墅區的邊緣,豪奢富麗的外觀與歐式古典的裝潢,仍足以令這棟別墅在諸多同樣荒廢的老宅中一眼即可分辨。
屋宇走線細膩流暢,牆面浮雕秀美清晰,數對羅馬式立柱驕傲地為主人看守門庭;洋館風格的別墅一襲白色華裙立於山水之間,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
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看清它遮遮掩掩的頹唐:
久無維護的院牆多處坍塌,磚石碎斷鋪撒,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