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書房位於東宮西側的昭禮殿,這裡流傳著一個危言聳聽的故事。
據說,太子即位,不少宮女為了進東宮擠得頭破血流,當時有個叫小魚的宮女脫穎而出,被殿下一眼挑中,貼身伺候,而殿下對她也很歡喜。只是有一日,殿下在書房溫習,臨窗而坐,忽地抬頭,悽清的月色中,小魚靜悄悄地站在窗外的梨花樹下,一身白衣勝雪,嚇得太子以為是見了鬼,失手殺了小魚。
更有甚者傳,太子一劍劈了小魚的頭。
漫天的鮮血染紅了梨花樹,小魚臨死前降下惡毒的詛咒——殿下身邊的所有人將不得善終,殿下將永世孤獨。
自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這裡。
當中的故事如何,溫冉自是不清楚,她抬頭看了一眼這棵被美人鮮血染紅的梨花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宮裡流傳出來的故事大多不可信,因為真相絕非如此。但她樂於這個故事越傳越恐怖,這樣就更不會有人靠近此處。
她拿著小鐵鍬挖啊挖,終於挖到了她藏起來的小木盒,木盒上刻著一朵帶血的梨花。她開啟木盒,準備檢查她的小寶庫,卻發現裡面多了一封信、一包碎銀子和幾枚首飾,當中有一支點翠髮釵很眼熟,她記得是鄭太妃賞給綠屏的。
難道是綠屏留給她的?溫冉的目光驟聚,看了眼四下,把那封信收妥,重新埋好小寶庫,將花花草草撥弄好,然後蹲靠在梨花樹下,開啟了信封。
展信,入目的稱呼是“玉人”,接著是信的內容——“非你之過,因我牽累了你,心有抱歉,定盡力彌補。雖我留下的東西不多,也知遠遠不夠,但求你原諒我。”
信的末尾,冠名是“夢中”。
玉人、夢中是溫冉和綠屏說好的暗號,這無疑是綠屏留下的!溫冉有些無神地攤靠在樹上,眼神空洞地收好那封信,心下卻覺得從祭祀臺開始發生的一切都很詭異,彷彿有一雙手在背後推動著,叫人置身於迷霧之中,就像是棋盤裡處於困境的棋子,無法破局。
當真是綠屏殺了顧衛長?可她為什麼呢?她口中的那位心上人不是顧衛長又是誰呢?
溫冉竟覺得手心發汗,指尖微涼,她環顧四下無人,起身往池塘邊走去,佯裝鞠水洗帕子,將信上的墨汁融掉,先收了起來。她又忍不住想起綠屏,想起過往片段,若綠屏的身份不簡單,她又是誰的人呢?綠屏本來不需要暴露,是因為救她才出事?那麼綠屏被方韞發現就並非偶然,若是故意,她會不會有辦法脫身呢?
哎,溫冉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要爆炸了。
她一個沒經歷過勾心鬥角的現代人,和古代人鬥智鬥勇,到底該如何破局呢?
未幾,溫冉回到昭禮殿,見殿下尚在午休,她趴在外殿的矮榻旁寫了會字,這毛筆字是真的難練,她本想練一手不那麼醜的字,日後出了宮,還能替人寫寫書信來賺錢,總之就是多方面為未來打算,但,她看了看不堪入目的字,被現實打擊了。
這會兒,她正盯著自己的幾個字,唉聲嘆氣,直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你的字練了十幾天了,怎麼還這麼醜?”
“殿殿下,”溫冉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見殿下正笑得明朗開懷,竟是萬分難得的模樣,溫冉連忙站了起來,耷眉道:“殿下,您怎麼沒喊奴婢?”
“你在外殿唉聲嘆氣,把本宮吵醒了,本宮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問起話了?”
“殿下恕罪。”
朱嶸打量著地上的幾團紙,皺眉擺了擺手:“你這字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看了憨憨的溫冉一眼,到底沒苛責下去,只道:“也罷,本宮豈能要求你像世家小姐那般,你呀,一個奴婢能認識幾個字就不錯了。”
溫冉心裡呵呵:“殿下說得是。”
朱嶸哀嘆一聲:“母后罰本宮抄佛經百遍,本宮認了便是。”說罷,朱嶸往裡屋走去,溫冉邊說,“是奴婢無用,幫不上忙。”她亦步亦趨跟了過去,替殿下穿衣。
純白綢緞的裡衣,將朱嶸勁瘦的身軀勾勒出來,溫冉服侍他穿上外衣,能感受到殿下寬闊的肩胸和堅|挺的肌肉,但她只覺得裡衣用料上乘,和她穿的布衣差了十萬八千里。接著,她從殿下身後繞至身前,雙臂半抱而過,為他束好腰帶,動作乾淨利索。
【要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宮女,準會在這個時候給本宮暗送秋波吧?她倒是像尊菩薩一樣,當真是半點心思也沒有?】
溫冉抬眸,正好聽見殿下的心聲,微窘之中帶著害羞,連忙繞到他身後,假裝整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