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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北風緊

頭也有些耳聞,還未恭喜陛下新得佳人。”

&esp;&esp;“他若真是個佳人倒還好了。”皇帝擺手,“叫他進來吧,也同燕王見過。”

&esp;&esp;阿斯蘭先頭在驛館待嫁,自是錯過了燕王壽宴。後頭燕王出京,是以他只知皇帝有個胞兄,卻是到今日才見著頭回。才入了殿來,瞧著皇帝對面男兒郎,一身便服,不似朝臣公服覲見,亦非宮中侍君黃門,猜著便是那宗室長嗣,點頭拱手道,“燕王。”

&esp;&esp;燕王便起身還禮,“見過公子。”端的是一副笑面,兄妹兩個眉眼間倒很像,只是這個哥哥瞧著比皇帝還狡三分。

&esp;&esp;“外頭人說你打了野物?”

&esp;&esp;“沒打到鹿,只有些山雞野兔,比不上你身邊那個侍官能獵熊。”這幾日才下過一場雪,天兒還冷著,阿斯蘭一進來便是一身的寒風,口裡還能撥出白氣來。

&esp;&esp;燕王挑了挑眉,眼光在這兩人間轉了轉,便見皇帝回道,“沒打著你還來邀功呀?”一時好笑,沒忍住出了聲,被阿斯蘭冷睨了一眼。他頭上一頂皮帽,腰間束著蹀躞帶,掛著各色小件,身上一襲湖藍團花窄袖盤領袍子,外頭緞子皆是今年新樣式的織錦,裡頭鑲的是灰鼠皮子。

&esp;&esp;仍是塞北的裝束。

&esp;&esp;宮中庶務總領的是長寧,她一介侍官,自然無權決定份例之外的賞賜。

&esp;&esp;小郎君氣性倒大,一想就知是這親妹慣得。宮裡沒人治,皇帝又不管,也不知底下旁的郎君被他欺了多少。外間傳言聖人教個塞北蠻子迷了心竅,也並非無風飛絮。

&esp;&esp;阿斯蘭一下瞪回去,“明天就給你打一頭來,別瞧不起人。”

&esp;&esp;“我要鹿做什麼,”皇帝叫人給他搬了椅子來坐,又給他一盞茶,“哪有吃不著的?你若回回想來都打一頭鹿,上林苑要被你獵空了。”

&esp;&esp;阿斯蘭一杯茶牛飲而盡,轉了一會兒才覺出皇帝話裡揶揄,不禁現出惱色,“我不是專來討好你。”

&esp;&esp;“當然不是,你是去練騎射了,鹿是順便的,只是今日恰好沒有。”皇帝笑眯眯的,也順著他話往下說,“手恢復得如何了?”她向來不食言,叫了太醫院給阿斯蘭會診,無果,又張了皇榜尋外頭名醫給他瞧,都說是傷了肌腱,怕是難痊癒,只留了些針灸法子同舒筋活絡的方子給他。時日尚淺,還看不出什麼成果。

&esp;&esp;“……比之前好些,能開十石弓了。”燕王看阿斯蘭一下又乖順下來,只覺這兒郎心思太淺了些,年紀輕,前頭又順,皇帝慣著他,什麼心思昭然若揭,偏偏他自己還沒所察。

&esp;&esp;燕王於是笑,“公子品貌不凡,難怪陛下喜歡。”正三品,不低,也不算高位;有封號,卻是個“順”字,算不上多好——至少比崇光那“煜”遜色許多,比“謙”也不如;尋名醫,罷早朝,連召幸,多賞賜,都是表面功夫。天家榮華,哪怕皇帝崇尚節儉,這些也不過指頭縫裡就能漏出來,她隨口下一道令就是了,也不用她費心思,這小郎還要白白揹著惑主的惡名。

&esp;&esp;權在他這妹妹手中如久被盤玩的核桃,油亮瑩潤,順溜溜地在掌中滾來磨去,時不時從指縫裡透出些行跡來,發出清脆的碰響聲。

&esp;&esp;“阿兄怎也說起這等奉承之言來?”皇帝笑,“不過言不算虛,順少君確是獨一個的人品。”她招手叫來如期,“既是有了些山雞野兔,你叫人再取些鹿肉同牛羊肉來,便在院中烤炙了,不必再備晚膳。”又是一番吩咐,叫將榻搬去廊下,還能賞未消融殆盡的一痕薄雪。

&esp;&esp;“陛下雅興。”燕王笑,憑宮人服侍著套上暖耳夾衣才往外頭架子邊上坐了,“只是時節還早些。”

&esp;&esp;“還不到隆冬時節,雪還稀著,前日裡初雪朕還叫這北邊來的笑了,說中原人個個沒見過雪似的。”皇帝加了件披風,也不需手爐,便往榻上坐了,招阿斯蘭過來。

&esp;&esp;只可惜這小郎君拒了:“你們這烤肉實在沒意思,文縐縐的,我給你烤一隻羊腿。”禁中不少香料,胡椒孜然肉桂這類西域香料在外間雖價比黃金,宮中也不過尋常用度罷了,更不提還有些香草為佐,早曬乾切細做了小碟,一溜排開擱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