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女帝毫不留情,頭也不回,捲起信封便兜頭拍在侍衛腦門上:“我看你眼裡是越發沒規矩了。”
&esp;&esp;“哎呀我一直都這樣,寫的什麼啊……”見女帝把紙展開來遞給他,他才接了讀起來,“昨天許留仙的事兒?”
&esp;&esp;“是啊,我說她許大人怎麼突然關心起內宮了呢,原來是為了和沉晨示好,好讓沉晨支援她清丈田地的提案。”
&esp;&esp;“你不是都答應選秀了?”法蘭切斯卡隨手拿了旁邊一盞茶,牛飲似的灌了一口,“沉晨也要支援她的提案了吧?”
&esp;&esp;“有什麼支援不支援的,我本來就認為應該重新清丈耕地,沉晨不過是覺得尚不妥帖罷了,這招是許留仙心急了……就是不知道她在急什麼——哎,那是我的茶!”女帝從法蘭切斯卡手裡奪回茶盞,蓋碗裡卻已空了,“……長寧,再給朕上一盞茶來。”
&esp;&esp;“喏。”長寧在外間應了一聲,不一會卻又快步進了殿來,“陛下,崔側君求見。”
&esp;&esp;“純如?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女帝不解,卻還是允了,“讓他進來吧。”
&esp;&esp;法蘭切斯卡一聽,這多半就留崔簡了,他忙放了密報從後門出去了。
&esp;&esp;“陛下,臣侍昨日下午查驗了賬冊,今日又在各個宮殿轉了轉,整理了需要修葺的宮殿名錄及大致的修理內容,這是臣侍草擬的章程和預算,還請陛下過目。”
&esp;&esp;“純如做事朕一向放心。”話是這麼說,女帝還是把摺子拿過來,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
&esp;&esp;崔簡這般人才,不入朝堂實在可惜,女帝不禁心下感慨,才一天多的時間,就已經把各宮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甚至連工部運料制漆的費用和時間都考慮在內,說是草擬,實際上已經可以拿去督辦了。要不是先帝定的婚約,他必得是個前朝的能臣。“好,純如你只管安排內侍省照辦就是。”
&esp;&esp;“謝陛下恩典。”崔簡謝了恩,“臣侍還備了些宵夜給陛下。”
&esp;&esp;此刻提起來有些突兀,像是在背提前寫好的詞。
&esp;&esp;女帝揚起一邊眉毛。
&esp;&esp;恐怕遞章程不過是幌子,實際是來邀寵的吧。
&esp;&esp;怎麼回事,昨天還說自個兒蓄鬚了不宜侍君,今天就轉了性子巴巴兒地來送宵夜。平時不都是老老實實辦事,謹慎周全沒一絲差錯,此外再不多一句嘴的麼。
&esp;&esp;她這才發覺今日崔簡換了一身泥青色的廣袖紗羅道袍,裡頭的襯袍也是紗羅製成,看起來飄逸許多。他本生得美貌,便是年紀長了也獨有一份儒雅風度,這身衣服的確是極襯他的。
&esp;&esp;“純如坐吧。”女帝不禁發笑,“給朕帶了什麼宵夜?”
&esp;&esp;“臣侍想,陛下政務勞累,牛乳羹清淡落胃,還可安神,很合適。”崔簡每每到了講章程的時候就變得健談起來,若真要他賣弄風情,他實在是半點也做不出來,說話都變結巴了。
&esp;&esp;明明就算站在那都有幾分正經的風騷,真是白瞎了這麼一副好皮囊。
&esp;&esp;“不叫綠竹端上來?”
&esp;&esp;“是,臣侍渾忘了,綠竹……”
&esp;&esp;女帝只覺好笑得很,待綠竹放了食盒便將人都遣出去了。長寧機靈得很,甚至帶上了暖閣的門。
&esp;&esp;側君有些緊張,兩個拇指不住地摩挲衣袖。
&esp;&esp;“還不來伺候朕用膳?”
&esp;&esp;“是,臣侍遵命。”崔簡啊崔簡,你四十七了,不該是這麼羞澀的了,側君默唸起來,眼下是陛下寵愛,該歡歡喜喜承恩才是,便不說崔氏嫡長子的身份,便是平日裡掌管內宮的魄力又都哪裡去了,怎麼這下連手怎麼放都不知道了?
&esp;&esp;女帝可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看他無所適從的樣子以為他不想侍寢,便道:“純如若實在不願朕也不勉強,你多年辛苦,朕不至於為了這種事開罪你。”
&esp;&esp;“不是的,陛下……”昨日的夢魘那樣真實,女帝昔日銀紅的背影又落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