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回到文寶齋時,就叫夫人收為他收拾包袱。
照古壺的安排,文先生的家人也搬到了文寶齋,這套前店後院的房子原本是租的,後來房主要賣,古大人便買了下來,叫文先生一家都搬了來。
古壺把房契給文先生,說這房子就作為禮物送給他了,文先生推辭不掉,只得收下,家人對古大人感激不盡,要文先生一定為古大人盡心盡力辦事。
不用說,這當然也是文先生心之所想,他要跟著古大人做一番大事業,他知道,古大人的宏志,不僅僅是這這橫頭縣,治理橫頭縣,只是古大人大業的開始。
“一定給古大人把事辦好了。”臨出門前,夫人叮囑文先生。
文先生理理夫人額頭上的髮絲:“這還用你說?現在我還不敢說一定辦成,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文先生二道毛一人一馬出了城,二道毛忘記帶上一隻信鴿。
“文先生,我們要去方圓鎮幹什麼?”二道毛在馬上興沖沖地問。
“去見一個瘋子。”文先生神秘地說。
到了方圓鎮,文先生沒有向人打聽袁定良,他怕一打聽會引起別人注意,如果袁定良沒有流浪到其他地方,在這方圓鎮上找他並不難。
果然,花多大功夫,二人就在一街角的屋簷下見到了袁定良。
衣衫襤褸,臉上髒兮兮的袁定良,原本不到四十,可看上去已經年過五十,他披頭散髮目光呆滯,坐在屋簷下正在吃不知從哪兒要來的半個餅。
文先生買了兩個餅,走過去蹲在袁定良面前,微笑著指指面前鋪街的石板說:“袁定良,畫幅畫給我們看,畫了就給你餅。”
袁定良看看他,又把目光投向天空,彷彿面前沒有人似的,他一言不發,嘴角卻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似乎是嫌兩個餅太少。
“你畫了,我就給你買更多的餅,五個,怎麼樣?”文先生仍然微笑著說。
“哈——”袁定良突然齜牙咧嘴,像要咬人的狗一般朝文先生撲來,文先生嚇得來不及起身,向後一仰跌倒在地。
“哈哈哈——”袁定良大笑,起身離去,走了兩步,又返身,一把從文先生手上搶走那兩個餅,大笑著離開了。
“你這瘋子!把餅還來。”二道毛叫著撲上去。
袁定良突然轉向,對著二道毛說:“你說對了,我就是瘋子。”說罷朝餅上吐了兩口唾沫,把手伸向二道毛:“還你。”
“呸!”二道毛朝地上啐了一口,喊道:“滾,你滾蛋!”
“哦——滾蛋了——滾蛋了——”袁定良一叫著,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文先生看著袁定良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對二道毛說:“別理他了,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
在客棧住下後,文先生在一張一尺見方的紙上畫了一條狗,這狗看上去溫和可愛,又在狗的下方畫了一隻靜臥在泥土中的暗。
他把這紙摺好後交給二道毛說:“你出去再次找到袁定良,只遠遠地跟著他,不要讓他看到,待天黑之後,看他住哪兒,然後再找到他,把這畫給他看,就說你家先生請他有事要談。”
二道毛看了這畫,懷疑地說:“他是個瘋子,用這畫就能把他請來。”
文先生點點頭:“他沒全瘋,此前他對你喊了一句‘你說對了,我就是瘋子’,真正瘋了的人,是不會說自己是瘋子的,而只會說別人是瘋子,你去吧,照我說的做,我相信他會跟你來。”
二道毛走後,文先生又在紙上協蟬,這次他畫的蟬很小,一隻蟬只有一個拇指般大,他在一尺見方的紙上密密麻麻地畫了很多條蟬,畫完一張紙,又畫另一張,不停地畫。
他在等待,等待二道毛把袁定帶來,他不敢十分地肯定袁定良會來,心裡也有些懸吊著。
約在亥初時刻,二道毛推門進來,文先生眼前一亮,二道毛身後果然跟著袁定良,文先生快步走到門前迎接。
“袁先生請進!”文先生把袁定良讓進屋,又轉頭對二道毛說:“廚房去買些好酒好菜,你自己提上來,不要讓小二來。”
二道毛應著去了,文先生把袁定良讓到桌旁坐下,袁定良什麼也不說,只是傻乎乎地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文先生直視著袁定良的眼睛說:“我也是橫頭人,姓文,現在在縣城開著一家文寶齋,袁家在方圓鎮在橫頭縣的名聲我早有所聞,知道袁先生在家裡出事之前,也是頗有學識計程車子,此次特來拜會,一點小心意,請先生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