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被梅竹環繞的閣樓中,鄧夏為祁六的手指敷上藥膏。
那是大康王府裡的太醫扁回春,專程為蘇王所配製,有生膚續肌的功用。
眼瞅著鄧夏緩緩幫他纏上繃帶,徐道覆終忍不住開口:“你這怪招,是從哪學的?”
“還記得染坊命案,曾出現的那位,戴皮帽的怪人嗎?他是嫿嫿的父親。”
“你……你是跟他學的?!”
徐道覆當然記得那人。
不僅記得,前段時間,他帶著禮物,走訪許久未見的大師兄卓渚白。
當時那怪人,見到觀雲境後,曾提過大師兄的名字。
一問下才曉得,原來那怪人不是旁人,竟是師父巖光散人的一位師弟。
論輩分,徐道覆還得稱呼一聲師叔。
自然正道的弟子,總少不了下山尋聖的歷練。
當時巖光散人,與這位師弟一起下山,後來巖光散人認定,彼時的皇帝就是聖人。
但這位師叔卻有不同意見,在他看來,澤西的蕭氏更具聖人之姿。
那時候,穆撻王尚未領狼兵東進,巖光散人仍在皇城,被朝廷尊為國師。
師兄弟二人觀念不和,為此反目,最終師弟獲罪,家中妻兒也為此慘遭其累。
在卓渚白看來,這是一段自然正道的黑歷史,也是師父巖光散人的生平汙點。
為此他棄道還俗,成了如今名滿天下的劍客。
但徐道覆已不像以往那麼單純,也並不覺得,師父在這件事上,有什麼過錯。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對與錯,不走到盡頭,誰又能曉得結果?
“六,聽我一句勸,招式雖剛猛霸道,卻極易傷己,若我猜的不錯,你這招,不能長久使用吧。”
祁六沒接話,反問道:“你究竟打算做什麼?”
是的,在他看來,徐道覆的行為實在太奇怪了。
領兵北伐,既不想著搶佔地盤,也不與多方勢力交涉,種種行為,就像一頭四處遊蕩的野狼,讓人看不懂。
“或許……”徐道覆斟酌道:“我只是想為兄弟們,找個容身之地,然後看一看,能走到最後的傢伙,是否是仁王賢主。”
“怎麼,若你覺得他不是,還要再度興兵不成?”祁六問。
徐道覆回答的模稜兩可:“也許會,也許不會。”
祁六道:“那你覺得我呢?我會是平定天下的那個人嗎?”
“你……”
徐道覆正準備回答。
冉闖瞪著雙大眼,從樓外走入。
“蘇王,外面有個相當好看的娘們,要見你!”
祁六、徐道覆聞言各是一怔。
最好看的娘們……
難不成是她?!
祁六尚未表態,一陣香風忽的吹入。
幾人眼前一花,屋內,便多了位佳人。
她捏著一截梅花枝,目光依次掃過祁、徐二人,巧笑嫣然道:“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紀君蘭仍舊光彩奪目,美的不可方物。
冉闖口水直流,似乎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鄧夏卻一臉戒備,因為他對這人的種種過往相當清楚。
“原來是紀仙子。”祁六笑了笑,不著痕跡的,將纏著繃帶的右手,放在了身後,衝鄧、冉二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是。”
鄧夏收拾好藥膏繃帶,拎起藥箱,與冉闖出去。
門一關,紀君蘭便大發嬌嗔:“徐兄,你可知奴家為了找你,與多少人打了交道?他們……不會是你故意推出的擋箭牌吧?奴家有那麼嚇人麼?”
她指的是被趙俞、覃徹、範無逸等人,接待外加調戲的事兒。
徐道覆乾咳兩聲,故作不知:“仙子找我?怎得也不讓人知會一聲?哎呀,最近一直忙著搜尋汪仲康,實在不好意思。”
“是嘛,那……可是找到了?”紀君蘭眨著漂亮的眸子問。
“尚……未。”
紀君蘭噗嗤一笑:“那太好了,奴家倒是曉得他在哪,今日找你二位,正是要確保萬無一失。”
徐道覆萬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祁六相當不解,各打量二人一眼,問:“靈一道不是被你們攆去沿海了麼?既然大勢已去,為何還要找他?”
“子陸……哦不,蘇王,奴家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