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議奔赴應北,而不是簡單的遣人遞一封書信,將胡泰斥責一通,乃是出自田永亨的建議。
用他的話說,北伐三軍渡江已久,聯絡時斷時續,關係若即若離,不是一個好兆頭。
如今應南平定,開元立號,霸業初具規模,再加上張厥、申相寺效仿先賢,在蘇王支援下,大刀闊斧力削士族,將良田歸還農戶,讓市場更加公正,甚至重開科舉,廢除舉薦制,應南各城的私塾,也爭相建設開放,百姓們對此無不備受鼓舞,擁戴之聲久高不下。
這種情況下,北伐三軍的將士,也會受到影響。
畢竟他們的根,都在應南。
往來家書不曾斷過,諸多變化與希望,最能打動人心。
所以田永亨建議祁六,不如渡江走上一遭。
當聲名顯赫的蘇王,親自出現在眼前,來到了陌生的應北,感染力將更勝一籌。
田永亨的話得到祁六認同。
無論如何,北伐三軍也是不容小覷的力量,總漂泊在外,遊離於掌控,是個不小的損失。
再加上穆撻王、蕭桓律,將爪牙伸到應南,甚至還各自籌劃一場針對自己的刺殺,新仇舊恨總要算上一算。
一番計較下來,祁六最終予以採納。
離開大康前,他將兵權交給了最信任的阮玉成,一應政務,交給了德高望重的張厥、姬宜甫,併為二人加九錫。
沒了後顧之憂,祁六才點了四千眾,由大將軍張聘率領,護著自己乘船渡江。
至於要不要與胡泰兵戎相見,或是趁其不備,直接下了其兵權。
經眾官員商議,均認為不妥。
胡泰軍中威信甚高,輕易動他,恐惹出大亂。
其中上卿仲孫離給了祁六一個很好的建議。
那就是故作不知,打套亂拳。
以不動應萬變,安坐釣魚臺,且看他三人有何動作。
於是祁六就在剛下船,萬眾矚目中,表達了一個強烈的態度。
那就是蘇王要與蕭桓律、穆撻王分立,不與任一位結盟。
“應南兒郎何在?!”
祁六高聲詢問。
“蘇王!蘇王!蘇王……”
前方將士齊聲呼喊。
這裡面,以胡泰的人馬居多。
徐道覆、田狗兒帶來的人,附和者基本沒有。
這也在意料之中。
來前張聘就分析過,若論對應南的歸屬感,胡泰麾下的‘正規軍’,肯定強過田、徐二人的‘雜牌軍’。
而這也是,胡泰沒法像他二人那樣擁兵自重的原因。
他可以與穆撻王眉來眼去,可以私下裡與蕭桓律勾勾搭搭,但在明面上,他始終得承認,祁六是自己的主公。
祁六的到來,是胡泰最不願見到的。
因為這意味著,他沒法再假借祁六的名義,率領這幫‘正規軍’,與蕭桓律進行配合。
蘇王住處,被安置在臨江城,偌大莊園,有個雅緻的名稱,喚作錦霞小築。
這兒的主人有大來頭,坐擁應北最大的馬場,與蕭、穆皆有生意往來,場主謝致遠的女兒謝清清,更是享譽應北應南的撫琴大家。
聽說蘇王到了,這位謝清清破天荒主動獻藝,願為他撫上一曲。
胡泰驚的合不攏嘴,衝祁六表示,此舉極為難得,因他來此多日,也不曾請動這位大家。
隨後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來了這麼一句:“今日沾蘇王的光,總算得償所願。”
在眾人簇擁中,祁六步入錦霞小築,庭中梅花開的正茂。
花林竹間,原有一男一女捉鬧嬉戲,見眾人進來,慌忙跑遠躲藏。
“他們是?”祁六問。
胡泰歉意道:“是臣之子胡繡虎,與衝世凌之女衝雪英。”
“哦?”祁六意外道:“衝世凌長得那般醜陋,沒想到女兒還挺標緻,是親生的麼?”
“這個……”胡泰斟酌道:“應該是吧,誰知道吶。”
“他倆可是成婚了?”
胡泰答:“尚未,不過有了婚約,業已下聘。”
祁六把臉一板:“既未成婚,你自當嚴加約束,大庭廣眾打情罵俏,成何體統?”
胡泰:“……是,臣立即告誡!”
一行人穿過庭院,來到觀庭露臺。
分君臣落座後,侍女魚貫而至,獻上瓜果香茗。
少頃,兩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