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晌午飯的時間了,小東西見晏如還沒醒,也不叫她,從廚房領了飯,一個人將兩份都吃了。
這動靜沒吵醒晏如,等她醒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這個時候還未過中秋,雖一早一晚清冷,但秋老虎的餘威仍在。
門窗緊閉著,悶熱,晏如睡出了一身汗,有些不習慣渾身黏糊糊的。
想叫小東西端些水來洗漱,又不好吩咐她。只好將桌上喝的清水倒在盆裡,把帕子沾溼了,將身體擦了一遍,總算是清爽了些。
換了身洋裙,這才推開窗透氣,又開啟遊廊的門讓空氣流通起來。
晏如有些焦躁不安,心裡掛念父親和姐姐,可也知道這事兒急不來,本來就是來求宋老爺庇佑,又怎麼好多事。
站在遊廊裡遠眺,那些亭臺樓閣阻隔了視線。
目之所及,最近處倒有兩棵桂花樹,長得很是茂盛,鬱鬱蔥蔥,其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白。
這個時節,花已經開了,花香清甜悠長,沁人心脾。
晏如閉上眼輕輕嗅著,心裡的焦躁似乎能被漸漸撫平。
微風拂面,樹葉“梭梭”作響。晏如緩緩睜開眼,兩棵高大的桂花樹應該很有些年頭了,樹幹粗過成年男子的大腿,比兩層樓還高,樹冠大到晏如伸伸手就能夠到,樹葉繁密,將光線遮了個七七八八。
影影綽綽的,照映在牆根粉白的牆壁上,晏如視線隨著而去,似乎有個人影在對面樓上出現。
晏如睜大了眼睛,有些好奇地張望著。她這邊應該算是內院,一牆之隔的對面是一排二層小樓,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那邊正是宋府的外書房,平日裡子女學習,或者招待外來的學子,都在那裡。
宋老爺是參加過科舉的舊派人,舍不下老祖宗的文化。所以雖說家中子女都是接受的新教育,但他也要求必須學習詩詞歌賦。
隔三差五還要考問,希冀中西結合、古今兩摻的教育能將兒女培養的更加出色。
長子元良是這其中的佼佼者,三不五時地就要到外書房翻看舊文。
天氣悶熱,宋元良推開窗戶透氣。站到窗邊吹著和暖的細風,拿了本《資治通鑑》在讀。就著窗外的桂花香,邊啃這本‘老古板’。
晏如這會兒看清楚了,樹的另一邊有一人穿著月白長衫,瑩瑩孑立。
手捧著書卷,眼不錯地盯著,那邊似乎是個偌大的書房,一排排的書架擺滿了書,午後的日光從窗戶透進來,正好投在他腳下,仿若神只降臨。
只是光影交錯,模糊了那人的臉,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
晏如這會兒睜大了眼也看不清,還待要再看,“噔噔”的腳步聲傳來,想必是小東西上來了,晏如只好轉身回房。
小東西直接推門而進,看著窗戶開啟著,有些不贊同,“你怎麼隨便開人家窗戶呢?”
幾步上前將窗戶關掉,還不忘教訓她,“那邊就是爺們兒的外書房,你開著窗,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晏如解釋道,“我只是有些氣悶,開了窗透透風也好。”
小東西撇撇嘴,“你最好是這麼想,外院的爺們兒你想都不要想,身份在這裡擺著呢。”
晏如羞赧,“我沒肖想過男人,你不要亂說。”
“你說是就是吧,諒你也不敢騙我。”
晏如簡直煩死了,這個丫鬟怎麼那麼多事,又老是出言不遜。
捺住性子,再次問道,“我什麼時候能見宋老爺?”
小東西又是一記白眼伺候,“我怎麼知道,我還想見老爺呢。”
隨即眼軲轆一轉,嘲諷一笑,“你呀,沒準兒今天晚上就能見到咯。”
陰陽怪氣的,一句正經的都沒有,偏寄人籬下,晏如也不好沖人家宋府的丫鬟發作,因此生硬地扯出一個笑,也不再說話。
此時宋府正房內,也有兩人正在商討晏如的去留。
二姨太攏了攏鬢髮,斟酌著開口,“老爺,這呂小姐,怎麼安置啊?”
宋老爺顯然心情很好的樣子,“嗯?這還用問我嗎?不是已經安排了繡樓給她了嗎,你不懂?”
二姨太當然懂,正因為她懂,所以才要細細問過宋老爺的意思再做安排。
畢竟呂晏如是宋老爺同科的女兒,又是個讀過書的大學生,跟其他姨太太都不一樣。
“那…老爺您說說,給呂小姐怎麼個章程?”
宋老爺靠在軟榻上,香爐裡的煙繚繞升空,模糊了他的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