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嫂是訕笑著出門的,也不去管小二郎跑哪兒去了。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清如並沒有看見。
轉過身,見到牛二嫂老神在在地靠在院兒裡那一方磨盤上,牛大嫂沒好氣的走過去甩臉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請自來?”
牛二嫂盯著牛大嫂,她個頭比較矮,牛大嫂只能看見她上翻的眼白和一點點黑色瞳仁,在黑夜裡,怪可怕的。
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牛大嫂攏了攏衣袖。
牛二嫂冷笑道,“有好貨想藏著掖著?想撇開我發財?”
牛大嫂不自然地別開眼,掩飾般的拿手梳著頭髮,“誰…誰藏了,人受傷著呢,我這不是得養養”,越說越有底氣,“沒把握的事兒我啥時候說出口了,我又不是愛說瞎話的人,這不是得養好了再給你看嘛。”
牛二嫂卻不信,威脅道,“你可別忘了你是誰領上道兒的,要是再讓我發現你敢藏人,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那是為了謹慎……”
“別廢話了”,牛二嫂打斷她的話,“我還不知道你,又陰又毒,搶了人丈夫不算,連女兒都給賣了,又能對我多忠心,你給我好好辦事兒,我不跟你計較。”
牛大嫂眼神閃爍了幾下,有苦說不出。她的確是這個“二嫂”帶進門的,原本她只是村兒裡一個普通的寡婦,為了能過上好日子才勾搭上牛大。誰知他暗地裡卻幹得是這樣的勾當,白瞎那一張憨厚的麵皮了,枉她以為他是個好的。
牛大原本窮的叮噹響,誰知有一天竟發達起來,不僅蓋起了青磚瓦房,還娶了漂亮媳婦兒,生了一串兒兒女。
自從勾搭上牛大後,她也只是整天攛掇著休了前頭那個女的,好娶她過門,兩人做對兒正經夫妻。
誰知牛大自跟她好上了,漸漸不再掩飾本來面目,存了害人的心思。原來他暗裡竟是做著販人賣人的勾當,雖說這個時期買賣人的事兒不是沒有人幹,可那都是過了明路的。像牛大這樣的,賣的一半兒是父母自願的或是自賣自身的過了明路,一半兒是坑蒙拐騙來的。
牛大為了娶她過門,在她的攛掇下和自己的私心下,直接將前頭的媳婦兒賣了,只不過惡名讓麗娘一人擔了,不知情的人都只當她陰毒,卻不知牛大並不像麵皮那般老實。
後來她進了門,也跟牛大一起幹起這勾當來,可她又沒有門路,也不像牛大那樣有力,只能將目光放到了牛大幾個女兒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牛大連老婆都賣了,那女兒也不算多金貴,賣了還能再生,於是一個個的都被賣了。
要不是牛大後來發現麗娘不能生,只怕連小二郎都要賣出去。
小二郎有了後孃就有後爹,他爹雖說沒有賣他,可也不怎麼管他,給口飽飯就算是積了德了。
於是每天給倆饃饃,打發小二郎出去放牛,倆人便在家裡廝混或是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牛二嫂兩口子是牛大的上家,之所以這麼叫,是因為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是他們自己讓人這麼渾叫著的。
這倆人也不住在村裡,只是每個月會來一趟。若是牛大主動聯絡,便發出訊號,他們自會來找。
聽牛大說這倆人心狠手辣,折在手裡的不聽話的“貨”不計其數,從未失手過,連上面都有關係。因此牛大嫂心裡是打怵的,她雖沒真正見過這倆人的狠辣,卻也忌憚著呢。
此時牛大嫂突然想起牛大賣妻賣女時瘋狂興奮數錢的眼神,不由得閃過一絲後怕。
深呼吸幾下,鎮定下心神,這才重新笑開了臉往灶房走去。
灶房裡幾個男人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辛無悔舌頭都大了,“不,不要叫我,喝不下了,再也喝不下了,不喝……”嘴裡嘟囔著,人已經趴下了。
牛大嫂過去推了推,辛無悔穩如死狗,動也不動,像攤爛泥癱在地上,不由得嫌棄起來。再好看的人這麼毫無形象地癱著,也讓人愛不起來。
“哎,醒醒,你妹子還在我家呢。”
“嗯,不喝不喝…”辛無悔幾乎上條件反射般答著。
牛大嫂抿著嘴笑,順便踢了一腳,見辛無悔毫無反抗,便大膽起來,“人已經醉了,你們帶走吧。”
牛二和他老婆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的輕蔑。
牛大腆著臉道,“我給兄弟搬出去,拖車都是現成的。”
牛大嫂暗中掐了掐他,暗示該說錢的事,牛大仿若不知,“二嫂,您看…”
“老規矩,賣了人再算錢。”
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