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身體跑著。二表哥嫌不夠快,一把將桂英甩上牛背,“桂英,你騎著牛回去,我在你後面跑著。”
桂英奇怪得很,卻沒多問。不好的記憶又湧上心頭,她爹死後,娘帶著她改嫁了。奶奶他們不要她,說她是喪門星,克得她娘生不出弟弟,還剋死了她爹。她娘改嫁的那個男人也嫌她晦氣,看她的眼神總是色眯眯的,她娘也不敢管。後來有一天那男人也是這樣將她急吼吼地喊回家,想對她行不軌之事,她拼了命地反抗,還踢傷了那個男人,才終於跑出來。
她知道她有個遠嫁的姑姑,每次回家都會給她帶好吃的,還對她很和善,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依靠了,於是憑著那麼一股勁兒,她硬是走了一百多里地,從陌生的地界兒跑到了村長家裡。
村長家的也確實心疼這個侄女兒,聽說了她的遭遇之後,回家將弟弟們罵了一頓,好歹給侄女兒掙了點兒微薄的財產。
思緒漸漸回籠,騎牛畢竟比不上騎馬,更何況這牛又不是受過訓練的,因此差點兒將桂英顛下來,她只好全神貫注趴在牛身上,雙手緊緊抱住牛脖子。
二表哥在後面趕著牛,好在它也認識家裡的路,不多時就到了。
這會兒已經到了幾家離得近的,院子裡三三兩兩的站著幾個女孩子。
二表哥還沒來得及喘勻氣,就立刻拉著桂英進屋了。
屋裡幾個女人正在說話,二表哥拉著桂英往牛大嫂面前一送,“牛大嬸兒,你看看我妹子,桂英,能幹著呢。”
桂英一看屋子裡這麼多人,立刻低下頭,雙腳夾著,手腳放不開了。為了放牛方便,她特意穿了一身舊衣,此刻很不適合見客。
村長家的也是這麼說,“桂英啊,快叫人,這是你牛大嬸兒,她人可好了,你趕緊去換身衣服來見客。”
桂英手腳都是顫的,既有嚇得,也有緊張。
“哎。”說罷跑開了。
二表哥見她出來了,立即跟上去,“你出來幹嘛呀,人家沒選上你啊?”
桂英疑惑極了,氣羞了臉,第一次發了脾氣,“人家說親,你急什麼?”
這下換二表哥疑惑了,“說親?不是招工嗎,怎麼變成說親了?我去問問…”
桂英趕緊扯住他,“回來,沒什麼,是我聽岔了。”
“哦,那你選上沒有啊,包吃包住,一個月還能有一塊大洋呢,淨賺。”
“別問了,姑姑讓我去換身衣服。”
二表哥看著桂英穿著一身不合理的破棉襖,也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等著。”
桂英不知道二表哥急匆匆地又去幹什麼,也沒時間管了,她想把握住這次的機會,於是趕緊換了回了房換衣服。
桂英原本也是有好衣裳的,她爹只有她一個女兒,人又勤快能幹,因此每年都要扯布做兩身兒新衣裳,夏天兩套,冬天兩套,可把她幾個堂姐妹羨慕壞了。
可惜後來她爹死了,娘帶著她改嫁,那一屋子好東西都沒留住,要不是村長家的回孃家鬧了一場,她連換洗的衣物都沒了。
在箱子最底部翻出了那套她爹給她給她做的最後一身衣裳,無比珍惜地捂在心口稀罕了一會兒,趕緊將外面的破襖脫了直接換上。
可惜這是一件夏裝 好在是長袖的,做的又寬大,套在外面倒也合適。桂英又放下頭髮,重新梳了條大辮子仍在腦後,狠狠心唾了唾沫在毛巾布上,將臉上的黑灰仔細擦掉了。
“叩叩”。
“桂英”,二表哥在門口小心叫道。桂英開啟了門,二表哥閃身進來了。
“你怎麼進來了?”桂英急道,二表哥遞過去一截兒紅繩,“你紮上,鮮亮點兒。”
不知他哪裡來的紅繩,桂英紅著臉綁頭髮上了。
二表哥左右看看,沒什麼問題了,才推著她道,“趕緊去吧,別讓別人佔了先。”
“哎”,桂英答應著,趕緊往村長家屋裡去。
“我說,虧你怎麼想得出這損招,那男人就得……”剛要說話,被人扯了扯袖子,那婦人止住了話頭。
一群人圍著火爐正烤著火,桂英換了衣服,鼓著勇氣道,“大姑,牛大嬸兒…”將一圈兒叫了一遍。
牛大嫂這才朝她望去,只見桂英穿著粗布褲子,粗粗大大的,臃腫不堪,上身一件衣裳倒還簇新著,只是太單薄了,一看就知道是夏天的薄衣裳套在冬天的衣裳外面。
這衣裳雖新,可樣式卻不好看,也是肥大的斜襟中長衫,藍底印黃花,算得上是有了點兒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