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顛簸使得清如從昏迷當中清醒,吃力的睜開眼睛,眼前模糊一片。眼睛看不清楚,清如就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冷靜思考如今的處境。
方才瞧著,打暈她的人分外眼熟。身量纖細,動作利落,很像是之前逃跑了的那個人販子“二嫂”啊。
誰能想到憨厚的車伕能瞬間變臉呢?如果他真是“二嫂”,那也不用怕,蔣慎和郭子行就在近前,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不見了。
之所以“二嫂”直到城門口才下手,未嘗沒有羞辱郭子行的意思。能在郭子行眼皮子底下逃走,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劫人,這是擺明了把他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竭力忍著嘔吐的衝動,清如儘量放平呼吸,不讓人發現自己已經醒了。
許久,清如的眼睛終於能看清了,只是眼前這是...麻袋?怪不得如此憋屈,原來是將自己裝進了麻袋裡。
車伕沒有騎馬,只是扛著麻袋在一人高的蘆葦蕩裡迅速奔走。四方城有穿行而過的謐河,自然也有湖泊,蘆葦蕩裡不知藏著多少小島。
“砰”的一聲,車伕直接將麻袋扔進了一艘打魚的小舟,撐著杆迅速沒了蹤影。
等男人帶著蔣慎趕到時,只看見蘆葦被壓出的一條“路”,人卻不見了。
蔣慎急怒攻心,指責著男人,“就不該救你,要不是救你我們不會去景鎮,更不會遇見人販子。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眼睜睜看著她被抓?”
男人被說的抬不起頭來,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他判斷失誤,因此攬下了責罵:“對不起,我一定會救她的。”
蔣慎看著男人一臉愧疚,恨不得立刻斃了他,可此時多一個就多一個幫手,因此生生忍下了這口氣。
四處看了看,男人發現了立在岸邊的木樁,仔細去探痕跡,男人肯定道:“這裡剛拴過小舟,並且是剛離開不久的。”
蔣慎吊著一口氣,看著遠處不斷盪開的漣漪,臉色劃過一抹驚色,“是那裡。”
男人也發現了,立刻就要跳下水去。蔣慎攔住他,“你傷還沒好,不用做這些,你帶著我的兵留下記號,找一艘船去接應。”
也不過多糾結,男人立刻應下。在蔣慎下水時,男人突然說道:“我叫劉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絕不會讓清如妹子陷入險境。若是不能救她,我願意賠上一條命。”
蔣慎一怔,隨即不屑道:“這話你親自跟她說吧。”
旋即不再糾纏,一個猛子紮下了水。蘆葦蕩的水不太深,卻很渾濁,暗處還有樹枝鉤子碎石等等,不多時蔣慎身上便被劃傷了。
似無所覺般蔣慎直衝著小舟游過去,如一條遇水而生的魚。
不遠處波聲陣陣,車伕能很明顯感覺到蔣慎即將追了上來,不由得開始著急。
然而在水面上撐船遠不如獨自游泳來的靈活,不多幾個來回,蔣慎那黑黝黝的頭頂在水面上下起伏。
車伕一臉猙獰,猛的將船槳一扔,接著掏出槍砰砰砰連開數槍。
水面上泛起一抹鮮紅,片刻後浮上一個人影。車伕這才收起槍,繼續划動船槳。
清如在麻袋裡聽得分明,是誰來救她了?會是郭子行嗎?
可是槍響了那麼多下,會不會已經被打死了。清如忍不住掙扎起來,撕扯著麻袋的結口。
見清如已經醒了,車伕還以為是槍響驚醒的,恨恨踢上幾腳,大聲吼道:“老實點兒,不然立刻殺了你。”
麻袋瑟縮了一下,隨即歸於平靜。
車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後加快了速度。
清如則是驚疑不定,她幾乎已經確定了,這人就是“二嫂”,也就是人販子杜陶。雖然他可以放粗了聲線,可是常年裝女人的他,實際上嗓音依然比尋常男子更加陰柔。
這下凶多吉少了,清如可以想象到杜陶是多麼的恨她。當初“二哥”陳大虎伏法,幾乎是以生命給他爭取了逃跑的機會,她至今還記得杜陶回頭那一眼怨恨的瞪視,幾乎要將她殺了一樣。
大約過了一刻鐘,水面開闊起來,儼然已經出了蘆葦蕩了。
抬眼望去,不遠處有幾艘高高的遊船。
杜陶划著小舟停在了一艘二層高的畫舫底下,等著上面垂下一截繩梯。將裝有清如的麻袋往肩上一抗,杜陶很快爬了上去。
到了船面上,等著的幾個守衛將杜陶上下一搜,隨即才放行。
屋內,杜陶將麻袋往地上一拋,頓時傳來沉沉的落地聲。上首是個嫵媚至極的女人,見杜陶如此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