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心裡也犯了難,這些個包身女工都謹慎得很,也許是受了老闆的囑託,她們甚少與外人說話,因此蘆柴棒兒沒見過也很正常。
回憶著桂英的長相,清如盡力給蘆柴棒兒描述著,“人不高,黑黑瘦瘦的,手腳很是勤快利落,辮子上綁著紅繩,有些清秀佳人的意思…”
蘆柴棒兒疑惑地盯著清如,一頭霧水,“這裡很多女孩兒都是這樣啊,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可以區分她和其他人。”
清如失望的搖了搖頭,桂英身上並沒有什麼突出的特點能讓人一眼認出來,若不是親眼見過,只怕也很難從千百個女孩兒中脫穎而出。
算了,一事不煩二主,只怕這件事還是要麻煩張嫣了,她在辦公室坐著,也許可以問問管人事的呢。
第二天清如再是起不來也還是迫於帶工老闆的壓力勉強起了身。睡過一覺後,渾身的痠疼沒有緩解,反而是被喚醒了般,疼得手都抬不起來。
咬著牙跟著眾人去上工,蘆柴棒兒也拿著清如給她的紙筆慢慢填充著內容。
“杏兒,你叔爺來找你。”
“哎,就來。”
聽著旁邊那組女工的聲音,清如驚得回過身來,包身女工不是沒有人身自由嗎?怎麼還會有家裡人找來,難道是身契到期了?
清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遠遠地望見杏兒同一個穿著深色長袍,戴著眼鏡的精瘦男子走遠了。
這事兒對清如心裡著實是震驚地不輕,難道包身工人的待遇沒有那麼嚴重,可她已親眼見過兩具死屍,那可是做不得假的。
到底怎麼回事?
清如心裡思索著,手下不慢,乾的活兒竟比前兩天還要好了。
原來人的潛力也是無限的,清如自嘲道,原本以為自己怎麼都幹不下去的活兒,竟然掌握的這麼快,怪得老闆們都愛打人呢?
這是拿命在做啊!
杏兒出去的時間不短,大約去了半炷香的功夫。回來時面上有輕鬆,也有些許的擔憂,但更多的是坦蕩和心安。
清如猜不出這其中有什麼變故,只能將心底的疑問壓下,待一會兒問問張嫣就得了。
到了中午,小蕩管們輪流著去吃飯,這會兒就會鬆懈些。
包身女工們是沒有飯的,一天只有上、下工才有的吃,為了這些人不餓死,中午的時間是允許她們出去接點兒水灌飽肚子的。
清如要等到就是這會兒,青姐和人換了班走了,這時只有杏兒所在的那一組的小蕩管還在。
別人都去吃飯了,只有他輪到後面,自然是有些不高興的。可清如管不了那麼多了,青姐前腳剛走,後腳就來到了那個小蕩管面前,天可憐見兒的,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麼。
“嘿,拿莫溫您好,我是青姐這一組的,這會兒有些挨不住了,您放我去接點水去成不?”
那小蕩管眼一掀,嫌棄都要溢滿臉了,“滾滾滾,趕緊滾,給你一盞茶的功夫。”
“哎”,清如臉上答應著,實際心裡根本不屑。一盞茶的功夫根本不夠,她就是要捱半個鐘的時間,因半個鍾後,這個小蕩管也該和青姐換班了,那她晚歸的事兒直接“死無對證”,反正他們是不會為了清如浪費自己的時間的。
得了準兒,清如立馬離開了廠房,繞著偏路往辦公的地兒去。
張嫣一早在等著她了,為了不錯過清如的訊息,這段時間她可是連飯食都在辦公室解決的。
一把將清如拉進辦公室,左右看看都沒人了,張嫣才開口道,“嚇死我了,咱可真像細作。”
有了鮮活的對比,清如那顆壓抑難受的心才好受了些,“咱可不就是細作嗎?為了推翻這變相的‘奴役制度’,咱們可一直在努力呢。”
張嫣有些不自在,說實話她以前還真不知道包身女工過得這麼慘,因她哥哥是警長的緣故,給她安排的都是輕鬆的活計,因此對於“背叛”自己的東家而言,她有些心虛。
“哦對了,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是桂英?薑桂英?她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兒,還活著嗎?…”清如急忙問道。
“停停停,你先聽我說,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回答你。”
清如暫且按耐下激動的心思,先聽聽張嫣怎麼說。
“薑桂英是找到了,不過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還是要你自己見了才知道,畢竟這廠裡這麼多人,叫桂英的,有三個呢?”
清如也沒想到重名的竟有這麼多,但能找到同名同姓的已是不易,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