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郭子行匆匆押著人離開，時間太趕，也沒和清如告別。

一夜好眠，等清如早上回到家時，卻被告知呂沛君離開了。

“我爸走了？為什麼，去哪兒了？”

“萊蕪那邊兒來信，不知道寫了什麼，老爺收拾了行李匆匆就走了，叫我給你們說一聲。”

清如聽著老黑的話一時反應不過來，按照呂父所說，山東萊蕪呂氏是他們的族宗，這次族長來信，是為什麼？

宴如還在學校沒回來，清如突然閒下來，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

“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先走了。”

“行，不，等等，跟我去趟醫院吧，宋福受傷了，還在醫院沒有回來。”

聽到自己的“外甥”受了傷，老黑居然沒太大反應，點了點頭，跟在了清如後邊兒。

他倆都不會開車，清如叫了兩輛黃包車。

“聽說了嗎？鄭家是被冤枉的。”

“誰說的？昨兒不是剛抓進去嗎？”

“哎喲，你還不知道呢？今兒早上大帥府都發公文了，說那些貨是東瀛人弄進來的，害了不少人吶。”

“真的？那這些時候的壞事兒都是那東瀛人乾的？”

“可不是。”

“我就知道他們不安好心，嘖嘖，賊眉鼠眼…”

…

清如聽著街道上的議論，多少理解了點兒郭大帥為什麼暫時沒治鄭買辦的罪。

鴉片已經運進來了，除了查封的，誰知道暗處還有沒有。這時候如果輿論再起爭端，說什麼自己人害自己人，怕是有些“大東亞共榮圈”的言論會再起。

絕不能讓這種聲音再出現，三人成虎，民眾言論絕不能有這種苗頭。

思考間，車子搖搖晃晃到了醫院。付了錢後，清如買了些罐頭去看宋福。

“還好嗎？”清如放下了禮物，瞧著宋福蒼白的臉色。

“還好。”宋福臉色一片頹然，大腿處隱隱作痛。

“大夫怎麼說？”

“失血過多，養養就好。”

清如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其實她和宋福也不熟，但對方能在危難之時救她一命，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這是一定要報答的。

“想吃什麼就說，這些天也閒下來了，可以天天給你送飯了。”

“吃什麼倒不計較，只是…案子都破了？”

“算是暫時了結了吧。”清如心累，這事情一樁扯出一樁，沒完沒了，怎麼能算了結呢？

宋福垂著眼，鴉羽般的睫毛蓋住了神色，“大小姐在警署上班，忙碌得很，不如讓二小姐送飯吧。”

宋福不提要求，清如還真不知道怎麼做。既然有具體要求了，那自然是答應的。

“成，想吃什麼儘管說。”

宋福蒼白的臉上終於現出一抹笑容。

藏在被子裡的手捏的泛青，越是用力，臉上越是平和。

該死的鄭佩蘭，利用他解藥不說，清醒過後居然第一時間是要殺了自己。

呵，覺得我低賤是嗎？那我必須讓你明白明白被低賤之人踩在地裡的感受。

被宋福詛咒的鄭佩蘭此時被噩夢驚醒，那個被她親手掏心的丫鬟滿臉是血找她報仇。

“爸爸，爸爸…”

聽到喊聲，鄭買辦飛快的跑了進來。

鄭佩蘭躺在寬大的床上臉色烏青，滿臉恐懼，“我夢見她了，她找我報仇，她找我報仇爸爸…”

泣不成聲，鄭佩蘭放聲大哭，“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怎麼會喊打喊殺，我怎麼會這樣啊…”

鄭買辦心疼地將鄭佩蘭摟在懷裡連聲安慰，“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佩蘭，你要記住，你那只是權宜之計。是那丫鬟先吞了房契的，如果沒有房契，死的就是你和我，而且是揹負著罵名死去，你甘心嗎？”

“不…我們沒有做那些事，爸爸，我們究竟得罪了誰？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

鄭買辦滿眼恨意，卻不敢讓鄭佩蘭看見。幾次呼吸，壓下暴虐之氣，“我們鄭家高床軟枕，自然是那些不如我們的人暗害了。那東瀛人本就狼子野心，恐怕他早就盯上鄭家了，佩蘭，你別害怕，那東瀛人活不了的，我們已經安全了。”

鄭買辦不敢讓鄭佩蘭知道自己私下真實的身份，只能儘量將鄭佩蘭往好的方向引導。

從他這團淤泥裡開出的花，必須純潔無瑕。

“爸爸，我以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