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寂靜如林間空谷的街市竟因送葬隊伍的離開而逐漸喧鬧起來,已經閉市了整整七日的鋪子,逐一收起了潔白的紙燈籠,開始重新開門迎客。
“主子,這先皇剛出殯完,街上怎麼就熱鬧起來了?國喪不也得守七七四十九天嗎?”雪晴滿臉疑惑。
“先皇已入土為安,恰逢八月十五仲秋節,熱鬧點也正常啊!”芸莞在心裡默算了一下日子,“對了,興許是如先皇遺詔所述,喪禮從簡,以日易月,勿禁民樂,莫哀連連~”
“先皇真是日月同輝啊!”雪晴仰天,經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雪晴不要亂用成語,尤其是對先皇,不可不敬~”芸莞立馬捂住雪晴的嘴,怕其再說出不恰當的話,知道的人是用錯了誇讚的詞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主僕二人正揶揄著先皇呢。
“主子這是幹嘛啊?怕什麼?我這可是正經地稱頌帝王呢!”雪晴一臉委屈,不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你用錯詞了,形容帝王應該是明並日月,意思是與日月並明!”芸莞重重地掐了雪晴的臉頰,想讓其好好反省一下。
“那不就是日月同輝的意思嘛!”雪晴一邊揉著臉一邊辯解著。
“日月同輝是一種觀星天象,你想說的詞語實際上出自《禮記》原文是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德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芸莞抑揚頓挫似教書先生一般跟雪晴解釋著。
“原來這是指帝王的德行啊~”雪晴聽宥宸講述時只是淺表地記住了用以歌頌的意思,卻沒領略其真諦,以至於沒記準確切的詞語。
“學詩句最忌諱臆想,一定要將詩詞代入詩文中去解讀,不然斷章取義或為大錯!”芸莞怕打消雪晴的學習熱情,趕緊又補充道,“不過我家晴兒已經進步很快了,肯用心學習就值得表揚!”
“謝主子誇獎,我就是陪少爺讀書時耳濡目染了一點皮毛!!!”雪晴自謙著,她比以往進步太多,人很容易被周圍環境所影響,尤其是為了自己在乎的人,更會用心去改變。
“雪晴真乖,再接再厲~”芸莞在人群中隱約瞧見了熟悉地身影,便直接追了上去。
“主子,等等我啊,你看到誰了?”雪晴看不清芸莞再追誰,只能努力跟隨著。
“慧靈主持,真的是您啊!!!”芸莞跑得略有氣喘。
“小施主,別來無恙~”慧靈主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主持您怎麼來帝都了呢?”芸莞既驚訝又興奮,沒想到會在異地他鄉碰見德高望重的舊識。
“為了先皇……送行……各地知府舉薦來的……為了先皇……為了大周……”慧靈主持剛參加完先皇的下葬儀式,本是出家之人應一心向佛,可眼前人的眼睛明顯微微紅著,好似剛哭過,又好似含淚要哭一般。
“先皇德配天地,兼利萬物,理應需要得道高僧為其超度,慧靈主持匆匆而來,甚為辛苦!”芸莞很是客氣。
“昨兒才趕到,本以為來不及了呢,好在及時,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慧靈主持邊說邊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主持一路奔波,可否賞臉去府上坐坐?”芸莞小心翼翼地邀請著。
“寺廟還等在下趕回去主持燃燈佛誕,多謝施主一番好心~”慧靈主持一臉虔誠。
“主持無需客氣,今兒仲秋節嘛,去府上熱鬧熱鬧!”雪晴難得碰見個武川人,心中也有種見老鄉的愉悅之情。
“出家人不打誑語,要事在身,恕難從命!”慧靈主持的語氣異常堅決。
“晴兒,不得無禮!”芸莞白了一眼雪晴,轉而對慧靈主持十分客氣,“主持一路平安順意,我們就不多叨擾了,告辭。”
“施主,告辭!”
望著慧靈主持匆匆而去的身影,芸莞心中五味煩雜,想到武川又想到了曹管家,再然後就是她的父親大人未能瞑目長眠,她的心裡空落落地好似站在山崖邊隨時都會墜於萬丈深淵。
“慧靈主持今兒怎麼怪怪的?”雪晴很是疑惑。
“你也發現了?”芸莞能感覺出來慧靈主持心事重重,只是她不知其在為何犯難。
“感覺其與先前在武川時簡直判若兩人。”雪晴附和著。
“或許是一路奔波勞累所致吧!”芸莞真想與慧靈主持好好交談一番,好讓其開導開導自己。
“出家人本不應心生悲慟,可他卻痛徹心扉一般。”雪晴若有所思道。
“畢竟千里迢迢趕來給先皇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