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檯燈照著他攤開的本子上面,他在對賬。
那情侶掛件是個猴。
在他面前逛來逛去,晃來晃去。
奇醜無比。
“哥,你有沒有被我們的感情羨慕到,要是有,那你也找一個,”趙嘉言把掛件握手裡,“速度快的話,過年就能帶回去讓爸媽包見面禮。”
趙礎頓住:“這麼說,你過年要帶人回去?”
“我是有那意思,準備考完試跟她說。”
趙嘉言玩了會掛件,發覺他哥長時間的沉默,便將注意力挪過去,“哥?”
趙礎摩挲指間的圓珠筆,殼儘管被儲存的很好,依舊落下了時間走過的痕跡,他按幾下筆帽:“最好別說這件事。”
趙嘉言:“為什麼?”
趙礎:“還不到時候,你起碼要等到大學畢業。”
趙嘉言覺得他哥未免太古板:“就只是讓爸媽見一見,也不行?”
趙礎反問他說:“你想過女方的感受和壓力嗎?”
趙嘉言噎了噎:“她不願意就不去,我又不逼她。”
趙礎把圓珠筆夾在本子裡,一起收進抽屜:“就不是她內心不願意不想去,怕你不高興就勉強自己,受委屈,甚至最後產生不愉快?”
趙嘉言心說,那你是想多了,我物件不會的。
只有我怕她不高興的時候。
我談的戀愛,是孫子兵法,孫子是我。
趙嘉言思考了會兒:“那過兩年。”
趙礎“嗯”一聲,站起來拍拍他肩膀:“嘉言,你還小,見父母不著急。”
“行吧。”趙嘉言聳聳肩,“我想見她爸媽,只要她提,我立馬把自己打包好。”
他不知道的是,他物件的前任也沒被她領回家過,沒那待遇。
房裡的氣壓莫名有些低。
趙礎去開衣櫃,似乎是要拿衣服洗澡。
“哥,我去找香香姐玩,你早點睡,我玩晚了就不回來了,在她那睡。”趙嘉言跑出房間,不知道想的什麼美事,那麼急切,客廳垃圾桶都讓他踢翻了。
“嘭——”
趙礎把櫃門用力甩上去。
巨大的響動讓趙嘉言返回門口,他往房裡探頭:“哥,你沒事兒吧?”
“好得很。”趙礎說。
**
趙礎沒洗澡,他去了陽臺,眼神在兩個陽臺之間遊走。
冷洌的夜幕下,一切都晦暗不明。
隔壁陽臺有光暈,是客廳的溫暖洩了出來。
趙礎身處露天陽臺,刺骨寒風肆無忌憚地颳著,能讓人手腳冰涼,全身血液流速下降,心肺都要凍僵。
不知過了多久,趙礎口袋裡的手機在震,他拿出來,拇指抵著手機蓋子,向上一蹭。
電話一接通,趙嘉言急躁的聲音就傳來:“哥,你現在能……”
後面的話被一道女聲攔截下來,飽含若有似無的排斥牴觸,以及慌張和不自然。
女人說的是:“你給他打電話幹什麼?”
那女聲一進入趙礎耳膜,他被冷風吹僵的身體就熱了起來。
“我哥會捉老鼠,我讓他過來一下。”
女人嫌棄道:“要你有什麼用。”
那還不扔了,留著做什麼。
手機另一頭,女人誘供的話聲響起:“你自己捉,只要你捉到了,姐姐給你糖吃。”
趙礎掛掉電話,風更大,更冷了。
大晚上的,他下樓去超市,大步走到零時區,眼前是各種糖,軟的硬的圓的扁的,要多少有多少。
不就是糖。
他可以自己買。
趙礎一張臉孔冷硬異常,最終卻是空手而回,他進門沒多久就出來,站在門口,寬闊的後背靠著門,撥動打火機點了根香菸。
大片青白煙霧漂浮上來,一線一線地爬過他堅毅冷落面龐,籠罩在他硬朗的眉眼間,看不清神情。
他半搭著的眼深邃,落滿了疲憊和別的東西,高大強健的體魄浸在暗中。
螺絲刀靜悄悄地躺在他長褲口袋裡。
**
蘇合香在為趙嘉言吃糖。
嗯,糖就是指的糖果,普普通通的,超市隨處可見的糖果。
男大生是一點也沒往別處想。
這就是蘇合香早前說想分手,到現在卻還好著的主要原因。
純情的男孩子,招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