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煙花,是謝嶼司剛回京北時,就讓人定製的,為了儘快出貨,他出了雙倍的價格,又在返回港島的那個晚上,為了快速過檢,讓人連夜從湘省空運到港,光是路費就花了接近十萬。
但這些事情,就連唐姨也不清楚。
聽見唐姨的感慨,何疏月心裡也極為複雜,但身份不同,站的高度也不同。
不同於唐姨的想法,對何疏月來說,那些錢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份心思。
他願意為自己花這麼繁瑣的心思。
她媽媽四十歲生日時,何長遠也曾定過一批煙花。
從檢視設計初稿,再到稽核動態模擬影片,再到敲定細節,每一步都極為耗損耐心,還不能假手於人。
那煙花明顯不是市面上常見的品種,一看就是專門定製的,也不知道從訂貨到最終定稿,要從他連軸轉的工作中擠出多少時間來。
海面上,那片煙花似乎已經逐漸到達高潮部分。
從整片整片的玫瑰花從到滿天空的星光點點,最後變成五彩祥雲一點一點墜落。
直至正中間忽然炸開了,巨大的紅色邊框當中,清晰的呈現出四個字,天生一對。
何疏月靜靜凝望著,那些煙花照進了她的眼底,在她的眼眸中倒映出一片璀璨。
她想起見到謝嶼司的第一面,那個男人一本正經地替她出頭,給她買切糕,又想起至今還被塞在角落裡吃灰的兩個花花綠綠的brikin,和當時應妙璇說它們醜的時候,謝嶼司吃癟的表情。
又想起吻過的那個晚上,他居然在那麼旖旎的氣氛中,一本正經地說自己就是違約了,讓自己一條一條跟他算賬。
最終,她的思緒落在那個紅彤彤的頭像上。
她輕輕挑起嘴角,低囔道:“老土。”
可笑著笑著,忽然,面頰上一顆淚珠悄無聲息地滑落了。
那個人就是那麼土,可是也總是那麼可靠。
就像唐姨說的那樣,他總是悶聲做事,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顯擺。
這樣的男人,真的會處心積慮,和那些只為某種慾望不擇手段的人一樣嗎?
面前那片被煙花渲染過的海水,逐漸平靜了下來。
何疏月的心情卻更加激盪。
隔壁小洋房依舊漆黑一片,謝嶼司究竟去了哪裡呢?
他平安的從快艇裡下來了嗎?
康叔呢?他又去了哪裡?他們有沒有會合?
忽然,小洋房門前小徑遠遠駛來一輛庫裡南。
不是何疏月常能見到小區裡業主的牌照,看起來像是陌生人。
但駕駛員像個新手,在轉彎那處,甚至沒能順利過彎,還倒退了一次才開了過來。
唐姨也被最後那個巨大的天生一對煙花感動了,這會臉上也滿是淚水,但遠處那個司機蹩腳的操作,卻把她逗笑了。
她抹去淚水,笑著道:“那一看就是個笨蛋,把剛出駕校學到的本領都還回去了。”
可何疏月卻笑不出來。
她低聲道:“那是謝嶼司。”
唐姨不太相信,探著頭去看:“那是謝先生?他不是有司機嗎?”
何疏月手指輕輕擦過面頰,抿唇:“我猜的,不然在這個小區,各個都是挑剔鬼,要是哪家的司機有這麼爛的水準,一早就被開除了。”
雖然進小區前那條小路確實有些狹窄,但有經驗的老司機絕對能一盤拐進來。
但整體技術,也不至於被唐姨說得跟無邪萌新似的。
只是何疏月故意順著唐姨的話一塊奚落謝嶼司,好像只有這樣,她心裡悶悶的感覺,才能好受一點。
車燈一閃,車子就順利拐入隔壁洋房,餘下操作堪稱完美。
車門拉開,一雙長腿邁出,果然是謝嶼司。
唐姨興奮道:“真的是謝先生,小姐,還是你瞭解謝先生。”
她還來不及跟何疏月道一聲安心,就看見何疏月轉身,從露臺這離開了。
何疏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冒失,只是在看見謝嶼司的那一瞬間,她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幸好他沒有真的離開。
她什麼也顧不上了,只想立刻跑到他面前。
有些問題,要是不問清楚,錯過了,她怕抱憾終身。
一路小跑,何疏月喘著粗氣,雖說兩棟小洋房只是隔壁距離,但從二樓跑下來,再穿過小徑,也有好幾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