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銀臺上放著一個精緻的卡片架,裡面插著各式各樣的賀卡。
謝嶼司選了一張勾著金邊,中間靠下部位寫著sorry的卡片。
那卡片從架子最底端被抽出時,銷售小姐眉眼微皺。
好幾年沒人碰過的卡片,居然被這樣光鮮體面的男人看上了。
但她還是保持著職業微笑,把筆遞給謝嶼司。
遲疑片刻,謝嶼司落筆:
“雲之蔽月,
風之迴雪。”
正是洛神賦中一句。
算是對何疏月的誇讚了,既不突兀,也不刻意。
他把卡片放入同款信封中,輕輕插在花叢中。
*
康叔看著謝嶼司抱著那麼大一束花從花店裡走了出來,幾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臉。
他啞然。
少爺這是真的上心了。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捧花這樣的行為,落在謝嶼司身上,總有些違和……
他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在車門口了。他這才拉開車門。
謝嶼司沒說話,但還是睨了他一眼。
是警告。
但不是對他的遲疑,而是藏在他心裡的那些——調笑。
二十多年的主僕,實在是過於瞭解。
一上車,謝嶼司就把那花扔在一旁空著的座位上,單手不自覺地鬆了鬆領口。
今天沒上班,他也懶得系領帶了,這會伸手撲了個空,他心裡莫名的不爽。
“明天不要再拿這件衣服給我。”
和他身上同型別的休閒西服,他穿了三四年了。
康叔目光挪到後視鏡,含著笑意:“好的,少爺。”
照顧謝嶼司二十多年,他從來都不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甚至他的性子十分溫和。
這會沒來由的脾氣反倒讓康叔心中一喜,這還沒嫁過來呢,就能讓自家少爺的情緒起起落落,看來太太的眼光還是毒辣。
*
國家大劇院後臺化妝更衣室。
何疏月耷著腦袋,下巴擱在掌心當中。
自打來了京北就各種不順,先是鋼琴遇到故障,臨時換鋼琴時又碰到大塞車。
再來就是禮服出了錯,比她的尺碼大了兩個號。
更何況一大早還碰到了變態粉絲。
哪哪都不對勁。
小助理樂悠蹲在她跟前安撫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今晚一定會是最成功的演出。”
“那臺鋼琴我都沒試過,也不知道會不會順手。而且還剩半個小時就開演了,能送到嗎?”
場外,已經有不少粉絲陸續進場了。
禮服的事,用夾子夾起,反正她是坐著的,好歹算是解決了。
但鋼琴這玩意,對演奏者而言,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不趁手就是不趁手,絕對影響狀態。
不管怎麼樣,今晚都註定不順利。
“哎。”樂悠嘆了口氣,她跟在何疏月身邊三年了,這樣離譜的事情,她也是頭一次撞見。
她知道自己的安慰對何疏月來說毫無意義,那些事實她一件也無法解決。
樂悠站起身:“算了,我也不說空話了,我去抽根菸。”
她也需要放鬆一下緊張的神經。
“樂悠,抽菸是什麼感覺?”何疏月忽然問。
樂悠一愣,細細回憶:“就……很爽吧,很放鬆……”
抽了那麼多年,還真沒想過這個。
何疏月挺直腰背,手掌向上,攤開:“給我一根吧。”
“你……你……要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