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
不願讓她在獨自面對殺戮和血腥。
那時他都騎馬走出二里地了,明明知道自己受了重傷必須要去找醫館,可腦海中總呈現她的身影,心中莫名放不下。
這荒郊野嶺,她要去哪裡?因為他而陷入了一場無妄的追殺,她是否會害怕?
還未等雨停,他就調轉馬頭,轉回來竟看見她在樹下慌亂地站著,胸口的衣襟上隱約有血跡。
她方才分明沒有受傷。
而且那血跡,是新鮮的,濺射上去的。
察覺到他在她胸口流連的目光,她捂住,啐道:“登徒子!”
像小獸亮了爪牙。
“血從哪來的?”他問。
宋婉面不改色地撒謊:“剛才受傷蹭的。”
他是何等人,哪會看不出她拙劣的謊言,他笑了笑,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後那棵樹下剛被翻起來的新土上。
他蹲下去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被她草草掩埋的屍體,翻著看了看,像看死雞死魚,“什麼時候殺的?”
他才走沒多久,一個來回就一炷香的時間,這個女子居然殺了人。
宋婉被他看的心突突直跳,穩了穩心神,眼淚就流了下來,她低聲道:“剛剛,這個丫頭威脅我,說我與你有染你才沒殺我,汙我清白,我才失手將她……她本來也受了傷。”
大家閨秀在路上遇見流匪,她的清白,其實從遇到他開始就說不清了。
他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一番話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還將他也拉攏進來。
可這丫頭脖頸處的傷口明明既平整又很有準頭,明顯行兇人並不是臨時起意。
又想到她方才遇刺時冷靜的模樣,他無聲地笑了笑。
“我不是故意的……”她怯生生道,還有淚痕劃過尖尖的下巴。
他驀然站起來,極快的速度抽出腰間的佩劍,噗呲一聲,利器入血肉的聲音。
他補了一刀。
她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這樣才算死透了。”他告訴她說。
而後在她的注視下默默地挖了個很深的坑,掩埋個嬌小的丫鬟足夠了。
她忘了哭,眉心攏了起來,看著面前這個額頭沁著薄汗的青年,遲疑道:“你想要什麼?”
他嘴角噙著隱隱的笑意,剛靠近她一點,她就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兒跌倒。
“人都敢殺,這會兒倒是怕了?”他道。
她強裝鎮定地解釋:“她是府中嫡母安排監視我的,方才出了那樣的亂子,我解釋不清楚的,她要通風報信的,若是我不能清白的回府,我和我娘就完了。”
“你方才殺了我的車伕、婆子,不差這一個丫鬟吧。”
沈洵陷入與宋婉的回憶中,時間就過得很快。
天色暗了下來,月華初上,江水泛起了渺渺銀波。
商船靠岸補給,給船上送貨和補貨的小販不知起了什麼爭執,罵罵咧咧的催促,呱噪的喧鬧聲讓沈洵額角突突地跳。
“還未到戌時麼?”沈洵問。
“戌時已經過了,公子。”隨從道,“奴才眼力好,去高處看看,有沒有宋姑娘的身影?”
不一會兒,那人就回來回話,“稟告公子,屬下仔細瞧了,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宋姑娘府裡前幾天辦了喜宴,莫非是沒忙得過來?”
怎麼回事,她與他約定了戌時碼頭見!她的嫡姐嫁人了,喜事辦完正是闔府鬆快的時候,她怎會出不來?
“公子別急,說不準路上有事耽擱了,再等等。”隨從勸慰道。
沈洵心中升起莫名的不安,難道她後悔了麼?
他一刻無法再等,吩咐道:“你在這看守,我去宋府。”
待沈洵到達宋府的時候,宋婉的閨房早就沒了人。
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是她在他落魄時收容他的安身之所。
而現在,堆滿了雜物,他伸手將被雜物掩埋的妝奩開啟,裡面的首飾都還在,他記得裡面的這隻玉蘭珠釵,是他送給她的。
她去了哪,為什麼沒帶走它……
沈洵閉上眼,心口悶悶的,像是要喘不上氣。
幽暗的居室中,忽然有女聲低低傳來:“是珩舟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