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也忘,仇也忘。
有朝一日,他真提劍再殺林念瑤。
他只可能是秉公執法,仗劍為國。
“醒了?”
掀開了帷帽,低頭忙崔澤治傷的女子察覺到崔澤睜眼。
她的聲音清越得像簫。
如簫的聲音震在崔澤的心絃上,竟揭開了崔澤眼前的最後一層紗。
那雙竹影月光般的眼睛周圍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杏眼映月,淺唇似差三分未熟透的海棠果。
不知為什麼,崔澤覺得眼前的人面皮像兔子,骨子裡卻裝的是一柄鋒利的刀。
崔澤剛從心底浮起這個念頭。
青衣女子突然扼住他的下巴。
不知她使了什麼勁,一舉捏開了崔澤的舌關。
青衣女子往崔澤唇舌間只望了一眼。
“奇怪,舌頭和咽喉都無恙。”
“怎麼不答話。”
她手一挪,又順著崔澤的耳際,摸向了崔澤的後腦。
“難道被狼拖走,撞上地上石頭的時候,腦子被撞壞了?”
青衣女子眉頭輕皺,自言自語道:
“不應該,主宰言語的部分不在腦後,在耳側以內。”
眼看青衣女子要將自己的整個頭掰過去查證。
崔澤趕忙催動唇舌。
“醒,醒了。”
青衣女子一聽,當即鬆了一口氣。
“醒了就好。”
她用一方沾溼的手帕,為崔澤潤了潤唇。
“你身上的傷我處理了大半了。”
“剩下的最好回青州城再治。”
“我有馬,馱你回去。”
崔澤雖贊同她的安排,但眼中還是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疑惑。
青衣女子捕捉到他眼中的疑惑。
她清淺一笑。
笑顏似春日池塘上粼粼的水波中灑下的日光。
“怎麼,你好奇我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就救你?”
“而我看起來根本不擔心青州城不會為我開城門?”
橫亙在崔澤心中的正是這兩個問題。
青衣女子又從崔澤眼中捕捉到他的心聲。
她指著上方的山崖答道:
“看你的衣裝和傷勢,你肯定是從崖上掉下來的青州軍。”
“我是昭國的醫女,當然會救你。”
青衣女子的眼波淺淺地掠過崔澤身上的甲冑。
“你的甲冑極佳,又非尋常制式。”
“所以你在軍中的地位絕不會低。”
“帶著你,怎會叫不開青州城的門?”
她伸手扶起崔澤,道:
“你的問題我都答完了。”
“現在可以放心地跟我回青州了嗎?”
“還是說,你怕我是細作,想讓我再自證一番身份?”
說這話時,青衣女子日光春水般的笑顏削骨般地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