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原本已進入應激狀態,被人類靠近時反抗地更加激烈,一翅膀扇在閔梵的臉上。
閔梵厲聲道:“別動!”
他加重力度,把整隻鳥都捆抱在懷裡,虎口緊緊鉗著它的脖頸。
“秦白炎,你最好識相,我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欠你什麼。”
海東青被壓得有點喘不過氣,微弱地叫了一聲。
閔梵把毯子掀開了一些。
“還鬧不鬧了?”
海東青歪著腦袋,終於安靜地看向他。
它的眼睛明亮剔透,含著野生動物特有的純淨。
閔梵從前連貓都沒有養過,被白隼凝望時有些無措。
“現在才三點半,”他低聲哄它:“你再睡一會兒,成嗎。”
海東青不聲不響地任他抱著。
閔梵心想,人總不能抱著鳥睡。
萬一睡到一半,那誰突然變回來,兩個男的在床上瞪著對方……根本說不過去。
他喚醒ai,詢問現在該怎麼辦。
“也許它需要隨時能看到您。”啾啾說:“它脫離了族群,又處在陌生環境裡,確實需要一些溫柔安撫。”
閔梵嘆了口氣,在心裡翻開小本子給秦白炎又記上三筆賬,抱著鳥重新收拾東西。
海東青一聲不吭地任由他抱著,偶爾被壓痛了,也只是輕輕動一下翅膀。
站架和新的食碗被放在臥室的書桌上。
白隼被放回站架時,仍在仰頭望著他,不再掙扎。
閔梵怕它在夜裡看不見他,留了盞夜燈。
他躺下時,下意識地確認那隻鳥在哪。
臥室整潔寬敞,書桌離床很遠。
它被放置在角落裡,靜立在簡陋的站架上。
像是被隨意丟棄的毛絨玩具。
青年有點煩躁地抓了下頭髮,重新起床,把書桌一路推到床邊,距離只隔半米。
“滿意了?”他惱道。
海東青聽不懂人類的話,眼神仍舊安靜又清澈。
像北極長夜裡的星,風雪裡的一泓泉。
閔梵裹好被子,終於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再醒來時,食碗裡的碎肉已經被吃乾淨了。
海東青在眯著眼曬太陽,瞥見他醒了,輕輕叫了一聲。
“很乖。早上好。”閔梵已經有養寵物的錯覺:“我等會兒出門給你挑東西。”
他開著臥室的門,去洗手間還沒多久,隱約間又聽見站架被掀倒了。
……怎麼著,是有分離焦慮嗎。
閔梵叼著牙刷快步往臥室走,還沒皺著眉教訓一句,呼吸猛然一頓。
秦白炎戴著腳鏈,不著寸縷地坐在書桌上。
他抱著腿,僅是輕輕一動,鐵鏈與鐐銬都發出細碎聲響。
閔梵往牆邊一靠,並不急著解鏈子,僅是一寸一寸地打量著他。
“我最喜歡的睡蓮碗,英國產的,你昨天打得粉碎。”他冷聲算賬,“還有,我身上被你抓得到處都是傷口,又癢又疼,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秦白炎低聲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如果不道歉,閔梵還能牙尖嘴利地再懟幾句,此刻反而被堵得說不出話。
男人拾起那條拴住腳腕的鏈子,重新扶正末端的站架。
連落影都泛著隱忍的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