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柳柳對騶吾的那種愛卻彷彿在忽然之間退卻了。
柳柳從某種程度上說,就像是一張乾淨的紙,相處時,對方几乎能敏銳地察覺出她身上展現出來的任何感覺和情緒。在柳柳愛著他的時候,騶吾能欣喜若狂地感知到,而當柳柳冷淡下來的時候,騶吾卻也同樣在第一時間察覺。
柳柳保持了沉默。
騶吾冷哼了一聲,帶著強烈的不滿。
大部分對已經死去的羅冬,小部分對柳柳。
“就因為羅冬,你打算重新迴避我,冷落我,找藉口加班工作,睡在書房,避免和我接觸?”
他高大而魁梧,話語近乎是從他的鼻子裡冷哼出來的,而不是出自於喉嚨和唇舌。
“不是……”
柳柳的眼淚說掉就掉。
等騶吾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嘴唇上掛著一滴眼淚,隨著她說話的動作,沒入她柔軟的唇齒間,她彷彿卻並未察覺到這種苦澀。
“我很難過……不知道為什麼……”
“我感覺我很想羅冬……”
“我覺得虧欠……”
她說著,帶著哭腔。
薄薄的蒼白的眼皮泛起紅。
那雙本來就淡得眼瞳,幾乎要模糊在眼淚當中。
然而像是琥珀惹人生憐。
“這種虧欠,這種想念……在阻止我愛你。”
她親口說了這句話。
說道“阻止”的時候,她的嗚咽聲加重。
騶吾的心瞬間便痛了起來,他慌張地安慰柳柳,親柳柳的唇,吻她眼角的淚水。
“別哭,別哭。”
“寶寶,不要哭。”
可是她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潮溼的臉頰、髮絲、下巴、脖頸,使她彷彿被鹽水浸泡著,泛著一種鹹甜的香氣。她像是軟成了一灘水。
此刻,在騶吾心中,那害怕失去柳柳的慌亂和緊貼著柳柳的那種狂亂的佔有慾已經匯成一道兇猛的河流只一瞬便沖垮了原本阻止羅冬進入他們生活的小小圍牆。
他想,拍個照而已。
如果只是拍個照,就能讓柳柳放心,拍了又如何呢?
“別哭了,柳柳,我答應你。”
柳柳彷彿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歪著腦袋看著騶吾,顯得困惑。
“答應……什麼……”
“答應你,讓他來拍婚紗照。”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捏了捏柳柳溼漉漉的臉頰,說道。
“真的麼?”
“真的。”
柳柳眼睛裡彷彿重新有了光彩。
她抬頭看騶吾時,彷彿回到了之前,用那種羞怯的、驚惶的、充滿愛意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那瑩潤的眸子被淚水弄得狼狽,可是卻愈顯嬌豔。
騶吾腦袋昏沉,聲音沙啞,問:“還睡書房麼?”
柳柳小聲說:“是真的有工作。”
騶吾哼笑一聲,早已在柳柳的眼神裡讀出了答案。
他捏著柳柳的下巴,如同野狗一樣親了上去。
門哐噹一聲從裡頭被帶上了。
昏暗的房間裡頭,柳柳望著天花板,聽著男人幾乎可以為他去死的喘息,紅了臉,流了淚。
可是她在心裡默唸:羅冬,羅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