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想要的線索,如今只需再尋得實證,便可證明她的清白。
只是剛走出幾步,便被一道身影攔住去路。
江府在主母李氏的打理之下,整座府邸佈景清雅。便是下人居住的西戊院四周,雖無名貴花木,但也長草豐茂,一步一景。
日頭西沉,紺青暮色籠下,將四周草影襯出一絲幽謐。來人身形高大拔擢,一身冷藍錦服融入暮色,鳳眸幽邃不辨明暗。
“冒昧打擾,我乃上門弔唁之客,於貴府迷了方向,不知姑娘可否相助一二。”
江浸月停下腳步,打量眼前的男人。
此人約莫二十四五年紀,雖衣著華貴,周身卻難掩一絲肅殺之氣,雖眉目俊朗,卻透出一股疏離冷意。
若沒有這雙腳,這人該是沙場征伐之將。江浸月目光一掃而過,她看得分明,此人走路極為緩慢,左腳拖著右腳前行。
他是個跛子。
江浸月仰臉看他,紺青暮色如幾粒碎冰淬入杏眸之中:“江府自午時便閉門謝客,全府上下盤查江吟霜死因,公子能在此時於江府內行動自如,可見並非普通訪客。”
男人不答,江浸月繼續道:“公子腿腳不便,卻能從靈堂迷路到這下人居住的偏院,想必並非想出府,而是特地尋我而來吧。”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抬起一隻手,隨意起了一個手勢。只見草影中驀地竄出兩道黑影,黑影手中抬著一張烏金木寶椅,端端正正擺在路中央。
男人在椅中坐下,這才開口道:“江二小姐請繼續。”
江浸月心底一沉,她也學過些拳腳功夫,竟完全沒發現如此近距離的草叢中有人。
她念頭一轉,衝男人恭敬一禮:“浸月見過樑小侯爺。”
能在此時入江府,又有理由來找她這個殺人嫌犯的茬,身邊還有身手不凡的暗衛,算來算去,只有一人。
鎮北候獨子,江吟霜的未婚夫,梁擇。
梁擇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袍,誇道:“江二小姐果真聰慧過人,先是以脫剝騙術逃出戒堂,又一眼識破我的身份。”
江浸月眉目一凜:“你監視我。”
“並非監視,只不過閒來無事,想看看能做出殺姐惡行的江二小姐是何種模樣罷了。”梁擇道,“只是不知,江二小姐跑到這來費心盤問一個婢女,又是演的哪一齣?”
江浸月沒有回答他略顯惡意的問題,江家若今晚查不出個究竟,大理寺明日便會插手,到時她這個頭號嫌犯,再想自救都沒有機會了。
江浸月垂下臉,再抬起時,杏眸中已盈滿淚水。
“如今人人皆道我為兇手,為奪與侯府的親事手刃姐姐。既如此,”她聲音平靜中帶一絲決然,“我願代表江家主動退婚,放棄與侯府的婚約,以證清白。”
“哦?”梁擇終於露出一絲饒有興趣的表情,“可這婚約是先皇欽定,豈容你說退就退。”
“小侯爺清風明月,吟霜姐姐遠山芙蓉,天定良緣,自不可退。”江浸月拭了拭淚,“可若是江家如今唯一的女兒,寡廉鮮恥,粗鄙不堪,只會糟踐了先皇一番心意,這親自然退得。”
梁擇沉默盯她一會兒:“你要敗壞自己的名聲來退親?”
江浸月語帶哀慼:“我自幼流落在外,岸邊石礫再如何打磨也成不了茹露明珠,名聲於我本就虛無。”
“二小姐!前面好像是二小姐!”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江府護院尋來了。
江浸月急急向前一步,俯身抓上樑擇擱在烏金木寶椅上的手臂。
“等著嫁入鎮北侯府的高門千金不計其數,我知小侯爺定不願娶我這等鄉野長大的粗鄙之人,只是礙於先皇御旨和侯府顏面不便主動退親。”
梁擇揮退身邊想將江浸月拉走的暗衛,抬眼望進那雙翦水杏眸:“說下去。”
“請小侯爺幫我尋一樣東西,助我洗清嫌疑,”江浸月眸色悽苦中帶著堅毅,“事後浸月必定讓江府主動退了這婚事!”
“江二小姐有勇有謀,可不似普通石礫。”梁擇扶著椅子站起身,身邊黑影悄無聲息將椅子收走。
“方才所言,對鎮北侯府來說,的確是不錯的選擇。”數十名護院眼看著就要到近前,梁擇的語調依舊不疾不徐,“可是,這對江二小姐又有什麼好處呢?”
江浸月滿面苦色快要掛不住,她咬牙低聲道:“我說了,能為我洗清嫌疑。”
梁擇似是有些疑惑:“可若江二小姐不是兇手,就算進了大理寺,想必也會還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