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終究站定在了二人身邊,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隱隱露出一張冷峻的臉。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傳來——
“抱歉驚擾到了沈小姐,在下蒼艾……”
蒼艾的聲音還未落下,一陣凌厲的劍風便刺向了他的腦袋。
他迅速後仰,堪堪躲過攻擊,腳下猛然一轉,身形穩穩退到一旁,抬眸卻見一張熟悉的臉浮現在樹影間。
那是流輕,一臉尷尬地盯著他,手中長劍微微偏斜,顯然剛才的出手有些倉促。
蒼艾挑眉,低聲道:“流輕,想必這是個誤會?”
這幾日流輕與春至鬧了一些彆扭,流輕有些走神了。
流輕尷尬地收劍,將長劍穩穩插回劍鞘,輕咳一聲試圖掩飾方才的失態:“蒼艾,你怎麼突然來了?”
話音未落,遠處的草叢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春至和秋至提著燈籠匆匆跑了過來。
燈光微弱,卻照亮了她們滿是焦急的臉。
“小姐,你沒事吧!”春至率先開口,聲音帶著些許顫抖。
“小姐……”秋至則急切地檢視沈如寧的周圍,確認她並無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沈如寧微微搖頭,安撫地說道:“我沒事,只是虛驚一場。”
流輕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蒼艾,又轉頭對沈如寧道:“剛才是我大意了,還以為有人偷襲……”
蒼艾卻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隨即行了個禮,語氣恭敬:“抱歉,驚擾各位了。”
沈如寧開口:“你怎麼突然來了?”
“奉王爺的命令,助沈小姐你一臂之力。”
……
劍風消散,夜色再度恢復了平靜。
遠處的樹林間,風輕輕拂過,樹影搖曳,沙沙作響,彷彿剛才的緊張不過是一場錯覺。
月光依舊清冷,將幾人的身影映在地上,拉得修長而靜止,像一幅凝固的畫卷。
夜落晝升。
這幾天,皇帝的脾氣尤其暴躁,整個紫禁城裡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接連幾個小太監因為不小心惹怒了聖顏,已經被拖出去打死了,宮人們行事愈加戰戰兢兢。
錢公公此時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手中的茶盞端得穩穩當當,生怕一個失誤,就落得個挨板子的下場。
“陛下,喝茶。”
錢公公弓著腰,低著頭,動作輕巧得像貓,步步小心地走進了養心殿,將茶盞穩穩地放在書案上。
他甚至不敢抬頭多看一眼,生怕自己的目光觸怒龍顏。
皇帝端坐在案後,臉色陰沉,微微蹙眉,目光死死盯著一張紙條,似在思索,又似怒火難消。
他沒有理會錢公公,只用修長的手指隨意一揮。
錢公公連忙後退兩步,低聲說道:“陛下若有吩咐,奴才就在門外候著。”
說罷,他如釋重負般退了出去,剛剛準備輕輕掩上門,卻又聽到了皇帝的聲音。
“茶涼了,再換一盞。”
皇帝的聲音沉沉的,低得像是壓抑在天空中的烏雲,彷彿下一秒便會傾瀉而下的暴雨。
錢公公的心猛然一提,忙不迭地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答道:“是,陛下。”
他快速轉身,提著袖擺,邁著小碎步再次走回書案前,將涼了的茶盞小心地收起,動作輕得像在捧著一塊易碎的珍寶。
儘管如此,他依然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連指尖都透著絲絲涼意。
“陛下稍待,奴才馬上去換。”錢公公低聲說道,恭敬地退了幾步,卻聽到皇帝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
“站住。”
錢公公的腳步一滯,額頭上的冷汗更加密集,他立刻停了下來,轉身低著頭,不敢多問,只是垂首聆聽。
皇帝的目光從紙條上挪開,抬起手,隨意拿起案邊的佛珠手串,一顆接著一顆緩緩轉動,低沉的“噠噠”聲在養心殿內迴盪,彷彿擊在人的心頭,讓人心悸不安。
“噠噠噠……”
錢公公的臉色越發蒼白,幾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打破這讓人壓抑的靜謐。
皇帝垂眸,看著手中的佛珠,語氣低沉:“你在朕身邊伺候多少年了?”
錢公公聽到這話,連忙彎腰答道:“回陛下的話,如今已是第二十個年頭了。”
“二十年了啊……”聲音若有所思,手中的佛珠依舊在轉動,“朕脾氣不好,你平日裡伺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