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嬤嬤點頭,細細觀察著皇后的神情,似乎想從她的面色中揣摩出幾分對策。
然而,皇后欲言又止,眉頭微蹙,像是積攢了一肚子的怒氣沒處發洩,接著猛咳了幾聲,臉色微微發紅。
“咳咳咳……”皇后用帕子掩住嘴角,氣息顯得有些不穩。
“真是讓人笑話!哪裡還有一點妃子的樣子啊!”皇后聲音裡帶著濃濃的不屑與怒意,語氣雖冷,卻壓不住心中的惱火。
潘嬤嬤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抿了抿嘴巴,目光不自覺地轉了轉,顯然也在琢磨著這突如其來的鬧劇會對後宮局勢產生怎樣的影響。
“娘娘……此事怎麼處理?”潘嬤嬤試探著問道,聲音放得極低,唯恐觸碰到皇后敏感的情緒。
皇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輕輕拍了拍身旁的玉枕,動作帶著些許不耐煩,像是在壓制內心的波瀾。
片刻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恢復冷靜,語氣卻依舊嚴肅:“把春紅貴人和珍答應叫過來!”
潘嬤嬤聞言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低頭行禮:“是,奴婢這就去傳。”
珍答應,就是前幾天順利爬上龍床的季淑。
……
時間的腳步緩緩的向前邁動著。
深夜,仲夏的月色清冷,銀輝灑在城郊的荒草間,露珠映出點點微光。
遠處的樹林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像是在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些許生氣,卻也更顯得四周萬籟俱寂。
城郊的一片空地上,隱秘的角落裡,兩道身影悄然立著,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
不遠處,春至與秋至警覺地守在一旁,目光警惕,時刻關注著周圍的動靜。
“雲兒,你此次出來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吧?”沈如寧低聲問道,目光中透著擔憂,語氣也壓得極低,唯恐引來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季雲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更是低不可聞:“沒有,我很小心。”
沈如寧聞言稍稍鬆了口氣,從袖袋中小心地取出一個白色紙包,遞到季雲的手中。
然而,在遞出的瞬間,她的手卻頓住了,目光復雜地看向季雲。
“雲兒,會很痛苦的,你真的想好了麼?”沈如寧的聲音裡夾雜著不忍與猶疑,目光深沉,似乎還想再勸一勸。
季雲的眼眶微紅,淚水在眼中打轉,卻依舊沒有動搖。
她顫抖著接過紙包,聲音輕如羽毛,卻充滿決然:“我想好了。”
沈如寧看著季雲瘦削的身影,心中一陣刺痛,卻只能嘆息。
輕輕將手收回,目光不由自主地掠過周圍漆黑的夜色。
“若是以後後悔……”沈如寧的話尚未出口,便被季雲搖頭打斷:“不會後悔的。”她的聲音雖輕,但語氣堅定,彷彿是將所有的悲歡盡數壓在了心底。
愛迎萬難,也贏萬難。
世間情之一字,既能令山河失色,也能令人赴湯蹈火。
在這幽暗靜謐的夏夜裡,沈如寧和季雲的對話彷彿一道閃電,撕裂了無邊的沉寂,點燃了無數無法言喻的決絕與隱痛。
愛,雖重若千鈞,卻也是她支撐下去的唯一動力。
沈如寧抿了抿嘴巴,似是在給自己也給季雲定下最後的決心。
“從明日起,每日一粒,大概半月後見效。”
聲音低而平靜,像是閻王判官的最後通牒,冰冷卻無可更改,這話語在空曠的夜色中迴盪,顯得無比沉重。
季雲聽罷,緊握手中的紙包,點了點頭:“好,寧兒,我知道了。”語氣平靜,但那雙淚眼中,卻藏著無限的悲涼與倔強。
沈如寧望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母親知道嗎?”
季雲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那笑容如風中殘花,脆弱卻倔強:“這件事我誰都沒有告訴,只有你我二人知曉。”
沈如寧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又似乎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
她嘆了口氣,緩緩地伸手按住季雲顫抖的手:“雲兒,這條路難走,但只要你想走,我便陪你到底。”
季雲眼中淚水翻湧,卻強忍著不讓它落,輕輕點頭,語氣堅定:“寧兒,有你在,我便什麼都不怕。”
夜風漸漸停息,月光依舊清冷,而她們的身影在夜色中更顯堅韌。
就在二人兩兩相望的片刻,忽然一陣輕微的“嗖嗖”聲從樹上傳來,像極了有人劃破夜空飛躍枝椏的動靜。
周圍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