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王妃近日提到魏國公從南京來信,不乏對他病情的關懷,朱棣氣得想操刀直接殺王南京。他那個侄子倒也能耐,連自己的大舅子都幫他!
“你們退下。”
三保和另外兩個宦官倒退著出了房門。
房門關上,燕王坐到桌旁,“瑄兒,過來坐下。”
燕王一副長輩姿態,沈瑄卻沒動,“殿下面前,卑下不敢放肆。”
“你是孤的侄子,何時同孤如此生分?”
“卑下不敢。”
“行了。”燕王一擰眉,“你這性子倒也有幾分像你爹。”
沈瑄不說話了,低下頭,站得筆直,像個十分養眼的木樁子。
若非親眼見到他在門外踹謝貴那一腳,高陽郡王怕會以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看看沈瑄,再瞅瞅燕王,父王知不知道?
“高煦,你這是做什麼?”
“回父王,無事。”
燕王明白朱高煦的意思,沈瑄是什麼性格,他比朱高煦清楚。沈瑄對他的忠心,他更清楚。
他不會在這件事上責備沈瑄,相反,沈瑄這種態度,恰恰證明他值得信任。不會仗著長輩的交情就認不清東南西北。
有個這樣的兒子,義兄也該含笑九泉。
倒是自己這三個兒子,世子雖有心計,但好文不好武,著實是不像自己。其他兩個兒子上馬打仗不成問題,心計方面卻是差了一截。
沈良還活著時,朱棣就曾經眼饞過他這個兒子。當面同沈良說想認沈瑄做義子,卻被沈良拒絕了。
別看沈良經常被御史參奏生活作風問題,遇到大事一點卻也不糊塗,否則,被牽扯進藍玉謀反案的公侯伯兩隻巴掌都數不過來,為何單單隻有他被洪武帝網開一面?
如今再看沈瑄,朱棣仍是眼饞,這心智,這相貌,為何偏偏不是自己的兒子?
沈瑄同燕王說話時,孟清和一直老實當佈景板,恭謹肅然,腦子飛快的轉動,想著自己的心思。
道衍和尚單手捻動佛珠,眼眸微合,沒去看燕王父子和沈瑄,視線偏偏在孟清和身上打轉。
孟十二郎打了個機靈,大和尚為何如此看他?莫非想度他出家?
突然,道衍宣了一聲佛號,道了一聲王爺,聲音不高,卻是在提醒燕王,該把將沈瑄從開平衛召回的真正目的說出來了。
燕王皺眉,斟酌片刻,開口說道:“瑄兒,將你召來,實是叔叔有事要託付與你。”
“卑下不才,王爺儘管吩咐。”
“是這樣……”
原來,大行皇帝的祭日就在五月,作為洪武帝親子,燕王應親王京城祭奠,但他卻不能去。
先時,燕王敢在京城玩個性,是料定建文帝不敢馬上對他動手,這次再去,想全身而退就沒那麼容易。至少,他那個大舅子就絕對不會輕易讓他脫身。
裝病也是為了這件事。他都病成這樣了,皇帝總不能下令他必須進京吧?
於情於理,此舉勉強說得過去,在孝道上卻著實有虧。
洪武帝大行時,藩王不進京是遺詔所令,是為了國朝穩定,幫助皇太孫坐穩帝位。如今建文帝已是坐上了皇位,不管穩當不穩當,老爹祭日,藩王們總要親自祭拜。
孝道大如天,孟清和被宛平縣令推舉為孝友,在裡中的名聲才徹底壓過了孟廣孝。
燕王不能進京,更不能讓建文帝抓住把柄。私印寶鈔的罪名都能被建文帝找出來,於孝道有虧,簡直就是在幫皇帝磨刀。
最終,是道衍和尚幫燕王出了主意。
“可請世子代為進京。”
燕王考慮之後,同意了。
朱高熾聞聽,不說五雷轟頂也好不了多少。
進京不等於送死,卻和送死差距不大。真被建文帝咔嚓掉了,想喊冤都沒地方喊去。
但燕王下令,絕不能說不去。朱高熾一狠心,一咬牙,藉著王府紀善的口,再加上暗地裡動作,把兩個弟弟也給拉上了。
只世子一人還不能表達誠意,三個兒子都進京才好讓天下人看清楚,燕王本來沒有反意,全都是皇帝給逼的。
朱棣猶豫了,他只有三個兒子,皇帝要是一不做二不休,全給咔嚓了,他上哪裡買後悔藥去?
還是道衍和尚舉出例項,從多方面分析了建文帝及其心腹爪牙的性格。尤其是齊泰和黃子澄兩人,別看他們都是一心效忠建文帝,私下裡卻經常互別苗頭,總想分出個高下。
齊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