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一名宦官邁著小碎步過來,白淨的麵皮上帶著笑,正是曾跟隨朱高煦前往開平衛的王聽事。
“王全,通稟父王,孤把人帶回來了。”
“郡王,佛爺在裡面。”
王聽事話落,朱高煦沒好氣的甩了他一鞭子,力氣不大,“沈兄可是父王親口說要見的,快去!”
“奴婢知錯。”
對王全來說,講理是沒用的,先認錯才是最好的選擇。
“行了。”
朱高煦也不是真的生氣,剛剛在王府門前教訓了謝貴一頓,現下心情正好。
室內的朱棣聽到外邊聲響,自然知道是誰來了,很快有宦官從室內走出,傳高陽郡王及沈瑄等人進去。
走過王聽事身邊,孟清和禮貌的點頭,好歹大家算是熟人。王聽事笑呵呵的回禮,沒說話,這是規矩。
室內瀰漫著一股苦澀的中藥味,燕王對外宣稱重病,戲自然要做足。王府長史都能被建文帝策反,誰知道府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細作。
見親王需行跪禮。
入鄉隨俗,這裡不是講究平等的現代社會,朱棣更不是善男信女。按照三保之前的提點,孟清和彎下雙膝,掌心及兩條膝蓋落在青石磚的地面上,瞬間感到一股涼意
“卑下拜見王爺。”
沈瑄的聲音響起,孟清和學著說了一句,嗓子莫名的發乾,聲音也變得緊繃。
激動還是緊張?說不清也道不明。
聲音在耳邊不斷放大,嗡嗡作響,人卻意外的冷靜下來。
“瑄兒快起來。”
臉色蒼白的燕王掙扎著從床上坐起身,孟清和壯著膽子瞄了一眼,馬上低頭,嘴角微抽。
演技很好,化妝卻很不到位。
臉色的確是白了,和古銅色的脖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可一說話就撲簌簌掉渣算怎麼回事?
“孤近日總是想起義兄,還曾夢到同義兄北征沙漠,策馬賓士的情形。”說一句話,燕王就咳嗽幾聲,斷斷續續,忽略掉化妝技術上的不足,倒真像一個重症患者,“孤身染重病,也不知……將你從開平衛召回,見上已滿,好歹能在去見義兄之前了了心願。”
連串的咳嗽聲再次響起,孟某人把頭垂得更低,一箇中年壯漢愣充林黛玉,演技再好,悲情劇也會變成搞笑劇。
不能笑,絕對不能笑!不然小命堪憂。
忍得太過辛苦,表情竟有些扭曲。
孟清和更不敢抬頭了。
“殿下如此,卑下愧不敢當,卑下萬死。”
沈千戶再次跪地,眼角泛紅,砰砰磕頭。
燕王一邊咳嗽,一邊著人將沈瑄扶起來。
“瑄兒這是作何,快起來!”
高陽郡王親自上前攙扶沈瑄,“沈兄,你這樣不是更讓父王難受?”
孟十二郎不免感嘆,他都能看出燕王是裝病,不信沈瑄還會矇在鼓裡。這演技,這水準,放到後世,絕對是影帝級水準。
說話間,門外有宮人送來湯藥,“王爺,奴婢服侍您用藥。”
三保親自上前接過托盤,宮人臉上閃過一抹猶豫,卻還是將藥交給了三保。
宮人退到門邊站定,並沒有離開。刺著小金花的紅裙,隨著她的走動微微露出弓鞋的尖角。飾花烏紗帽前垂下的團珠,耳下垂掛的耳飾,卻是紋絲不動。
燕王接過藥碗,看著漆黑的藥汁,並未服用,而是直接潑灑到了地上,瞬間,室內的藥味更加濃郁。
宮人詫異的抬頭,猛然間意識到不妙,高陽郡王已是出聲道:“王全,動手。”
門邊候著的兩名宦官立刻扭住宮人的手臂,將她按跪在地。
宮人臉色煞白,滿面驚慌。
燕王從床上站起,昂藏的身軀,懾人的氣勢,哪裡還有半分體虛病弱的樣子。
“王爺,這個宮人是王妃身邊伺候的。”
“拉下去杖斃。”燕王展開雙臂,三保親自為他披上外袍,“王妃那裡,本王去說。”
“是。”
宮人駭得大叫,“王爺,王爺饒命!是葛長史,是他讓奴婢刺探……”
話沒說完,已經被宦官堵上嘴拖了下去。
燕王知道他要說什麼,根本沒有問話的必要。
朱高熾早將對葛誠的懷疑報知燕王,燕王令他暫時按兵不動,王府裡的細作絕不只葛誠一個。只是沒想到,對方竟將心思動到了王妃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