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接什麼呀,她,她進庵當尼姑了!”
板橋的腦袋“嗡”地一下,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手中的畫軸掉了下去,滾落到土坎子底下去了。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只一宿的工夫,這人兒就不見了,就一宿啊!
“我爹還說,麻三貴那邊亂了套,喜慶的宴席都弄好了,聽說了這事,還找到廟裡,人家根本不料理他。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
“她在哪個廟裡!”板橋失態地抓住了三寶的胳膊。
三寶的胳膊給擰疼了,呲牙咧嘴地說:“清竹庵。”
板橋匆匆趕到清竹庵拜見了怡蓮師太。
板橋慌不擇言地說:“師太,我要見一姐。她剛剛到此拜求師太收留……”
“施主要找的莫不是興化的那個姑娘?”怡蓮道。
“正是。”板橋說道,“晚輩是她的家親,我想見她。求師太給個方便。”
“齋會之前,慧智不願見到任何人。施主還是請回吧。”怡蓮師太婉言告之,看板橋不是那種鬧事的人,怡蓮的擔心放了下來。一上午,整個清竹庵就沒有清靜過,麻三貴動用了官府的名義來找廟裡要一姐的人,他的狂妄無知激怒了佛界,大明寺、觀音山、仙鶴寺、石塔寺、望龍庵、天寧寺、文峰塔的數千尼僧將闖入清竹庵的揚州府官兵圍了個水洩不通,麻三貴慌了神,吳子坤說不能動眾怒,惹了佛規犯天意,更何況乾隆皇上信佛敬佛,要是上峰就此追究責任,你麻三貴吃不了兜著走,還是從長計議。
動武的走了,這又來了個動文的,怡蓮正琢磨著打發,板橋地道地雙手合十作了個佛禮道:
“佛門慈悲。師太,求你通融一次,晚輩終身不忘大恩大德。”
“慧智與老尼說起的表哥,就是施主?”怡蓮問道。
板橋如實言道:“是的。晚輩與她青梅竹馬,情同手足,她私下裡出家為尼,家人並不知曉……”
怡蓮思量一姐就是為了出了家,上下打量,動了惻隱之心,說:“既是這般,施主請隨老衲見過。”
怡蓮將板橋帶到西庵房的窗欄外,怡蓮輕輕言道:“待她在用功完畢,施主有話請便之,老衲告辭了。”
板橋木然地點了頭,連怡蓮走了他都沒怎麼反應。庵房的房門關著,只能透過板壁的格子扇往裡看,一姐面對青燈入靜超然,手中輕輕地敲擊著木魚,口中唸唸有詞:
“身是菩提樹,
心是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
勿教惹塵埃。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一姐,一姐……”板橋小聲地喚著。
一姐感覺到了房外的聲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唸經聲也停了下來,但她並沒有應聲。
“一姐,是我,你板橋哥。”板橋隔著板壁親切地說道。“能把門開開嗎?”
一姐手中的木魚又響了起來,但已經沒了剛才的四平八穩,急促紊亂的點子把她內心的意亂神迷暴露無遺。
“求求你,把門開開,你把門開開行不行?”板橋的心思只要面對面,他就有辦法讓她丟棄她糊里糊塗認定的一切。
令板橋無法理喻的是他再也聽不到過去的那種溫柔的聲調了:“慧智乃出家尼僧,當守寺廟律規,不與男子私會。”
板橋整個人懵住了:“一姐,一天功夫,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連你的表哥也不認了麼?”
“慧智遠離塵世,情緣已斷。”一姐絕情地冷言道:“愛恨無物,萬事皆空。施主所言,慧智難解難悟,阿彌託佛。”
“你……我要你跟我回去,板橋要娶你為妾,板橋要娶你為妾!生生死死在一起!”板橋真情與惱羞交織地大聲說道。
“慧智自性自度,不再言男女之情。”一姐不動聲色地說道,“你不必多費口舌了。”說完又敲起了她的木魚,念起了她的經文。
板橋急之無奈,淚水順著眼角淌了下來,他擂著板壁,失控了:“一姐,一姐,你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
怡蓮輕步來到板橋的身後,禮貌地說道:“施主,慧智不願多言,你還是請回吧?”
板橋踉踉蹌蹌走出庵門,怡蓮輕輕帶上庵門。板橋返身看著身後那扇合上的山門,苦苦地笑了……
一姐的出走給了王富貴極大的創傷,族裡的長輩都來了,他們幾乎一個口氣,指責他為了錢財,傷倫敗理攀高圖勢,硬把個好端端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