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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過了半響,老羊皮啊呀叫了一聲,被胖子壓得滯在胸口的那團氣血,終於流通開了。他呼呼喘了幾口粗氣,對胖子說:“唉……你娃這是想把我的老命來要……”

我看老羊皮的神智比剛才平穩了許多,可以問他話了,但這密室不是久留之地,背起丁思甜,押解著老羊皮,從被割碎的屍參殘骸上踏過,來到了外間,找個相對乾淨安全的地方點上蠟燭,這才對他說:“剛才是你差點要了咱們大夥的命。現在你趕緊把話說清楚了,你兄弟羊二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跟那挖墳掘墓的鬍匪一個打扮?你不是說他是被鬍匪們逼著帶路來百眼窟的嗎?我他媽從一開始就發覺不對了,泥兒會的漢奸去倭國鬼的秘密研究所,難道會找一個從沒進過百眼窟的放羊娃子帶路?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們!”

老羊皮被我說得低頭不語,我不知道他選擇沉默是因為問心有愧,還是另有原因,但不說清楚終究就不行,這件事搞不明白,別的都得擱到一邊。但想套出話來,必須講究策略,我讓胖子注意工作方法,先鬆開老羊皮。胖子便對老羊皮曉以大義,從國際形勢,談到國內形勢,以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必然性,另外還說了一切反動派必然從一個滅亡走向滅亡的趨勢,希望老羊皮不要自絕於人民。胖子也表明了態度,為革命為人民,他就是粉身碎骨,也是紅心永向xxx,絕不允許有以前的土匪漢奸混進貧下中農隊伍,不惜流血犧牲,也要誓死捍衛xxx親手發動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

但老羊皮根本就不具備這麼高的覺悟和思想自覺性,時下那些一整套一整套的話裡邊,有些詞語他也知道,也會說,這是當時形勢使然,可要說到具體意義、價值所在,他就完全摸不著頭腦了。而且他滿腹心事,聽到這些恍如不聞,低著頭一言不發,只是不住地唉聲嘆氣。

我嘆了口氣,對胖子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長篇大論地照本宣科了。我對老羊皮說:“咱一不抓綱,二不抓線,三不提階級鬥爭,將心比心地說,我和胖子從大興安嶺來看我們的戰友丁思甜,結果剛好趕上你們的牧牛丟失了,按理說這裡邊沒我們的什麼事,可我們倆一點都沒猶豫,就豁出性命幫您和丁思甜找牛,從昨天到今天,流了多少血,出了多少汗,您也都瞧見了,差點連命都搭上,而您呢?”

我說到這裡故意把語氣加重:“而您呢?我們最尊敬的貧下中農老同志,到現在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您哪句是真話,您能不能看在我們差點死在白眼窟的分上,把這件事跟我們說清楚了……要是您還有點良知的話,我保證,以前發生的事情既往不咎,只要不涉及到無今天跡的陰謀,咱們都把這話爛肚子裡,但出於目前咱們所處的環境因素,和我們自身的安全考慮。您必須給我們個合理的交代。”

我雖然是有計劃地這麼說,想要攻心為上,但也確實全都是肺腑之言。老羊皮顯然被我打動了,他讓我給他裝滿了菸葉,狠狠抽了兩口,不斷地咳嗽聲中,斷斷續續說起了過去的往事。

老羊皮和他兄弟羊二蛋倆人自幼放羊為生,常常是有上頓沒下頓,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在他們倆十幾歲那年,有一次羊二蛋餓得難熬,偷吃了地主家的羊肉,地主把他倆打得死去活來,他兄弟二人吃不住這頓好打,反抗中將老地主推倒在地,不成想那地主也是該死。一頭把太陽穴撞在了石碾子上,當時就一命嗚呼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以來天經地義,出了人命就要給人家抵命,要是不想死怎麼辦呢?那就只能隱姓埋名遠逃他鄉了。兄弟二人不敢在原籍待了,連夜出逃,仗著年輕,而且對周圍溝溝壑壑的熟悉,避過了官府的追捕,一路躲躲藏藏就逃到了黃河以南。老羊皮祖上是吼秦腔出身,家傳的專會唱趙子龍長坂救主,二人無以為生,就靠到各地給演皮影戲的陝西人幫腔扛箱度日,一晃就過了十來年。

那時候世道亂得厲害,有天老羊皮和羊二蛋跟戲班去鄉下演出,不幸遇到了土匪。女班主稍有不從,便被土匪扒光衣服削作了“人棍”,其餘的人也大部分逃散了。老羊皮帶著羊二蛋逃進了附近山裡的一個山洞,想不到那山洞裡有個古墓,最雲深處的地宮裡亭臺樓閣跟皇帝的花園似的。當然老羊皮可沒看過皇帝家裡邊什麼樣,估計跟這山洞裡的樣子差不多,簡直是進了天宮了。他們二人在地宮裡亂走,無意中救了個道士的命,那個道士也是年紀輕輕,比羊二蛋還要年輕幾歲,言談舉止都絕非等閒之輩。

他們最想不到的是這道士殺起人來比土匪還狠,聽說他們的班主被土匪殺了,便讓他們在山洞裡等片刻,出去沒多大一會工夫,就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