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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過午,池州八百里加急傳入京城,西梁鐵騎犯境了!
早年間,大周與西梁國乃是死敵,然而兩國皆兵強馬壯,交戰多輪後除了兩敗俱傷外,並無哪方能獲得壓倒性勝利。多年的戰亂令兩國雙雙走向衰弱,於是兩國停戰議和,約定從交界之處各退讓二十里,永世互不相犯。
這些年來兩國恪守著約定,誰也不越雷池半步,這回西梁國突如其來的背約擾邊,讓正沉浸在喜得小皇子喜悅中的官家頭疼起來。
西梁的單方面毀約,讓大周朝沒了退路。官家急召百官入宮商議對策,此次文臣武將難得統一了意見:戰!
然而由誰掛帥,卻是又一個難題。
依著當年約定,兩國均不在邊境設重兵,互不構成威懾,因此援兵池州最便利的是淮南。聖旨一到,淮南王勢必會配合出兵,然而出多少兵,盡多少力,就全憑他自己心意了,畢竟淮南王的私兵有多少,朝廷也沒個數。
這些年藉著剿匪的名頭,淮南王沒少招兵買馬擴充軍營,官家不好明面上削他兵權,眼下情形卻是危也是機。派旁人領兵,淮南王未必全力配合,可有一人,淮南王卻會竭盡全力襄助。
當官家的目光落在段禛身上時,段禛並不意外。淮南王是他的生父,官家此舉在他的算計之中,昨日放出的信鴿便是要父王在邊境搞些動靜促成此事。可饒是如此,他還是略略有幾分寒心。
他自八歲離家進京,叫了龍椅上的男人十二年父皇。一朝得子,此人便對他棄之如遺。
他掛帥,淮南王傾力相幫,贏了自可為官家解憂。若是輸了,官家也不虧,削弱淮南王的同時,若他再有個三長兩短,官家正好可以將親子扶上太子之位,還省去了被人詬病。
這可真是一箭雙鵰的好策略啊。
只可惜官家並不知,這犯境的西梁鐵騎本就是子虛烏有。戰事會有,不過不是大周與西梁,而是兩個強國共同討伐鄭婕妤的母國——趙。
趙國盛產鐵礦,這也一直是大周所短缺的,若能將趙國一分為二與西梁共享,西梁老皇帝斷沒理由拒絕。
大周拿下北邊的大片鐵礦,西梁拿下南邊的雁蕩山以攬獲天然屏障,可謂雙贏。
更重要的是一但周趙兩國結下血海深仇,鄭婕妤這個敵國之女誕下的皇子,誰敢立他為太子?
於是段禛在滿朝文武的爭論聲中,欣然接下了這個重任,並於翌日率大軍開拔。
至於六和那日未來及稟明的訊息,便不得不先壓後再說,畢竟戰事當前,安逸侯府那點事兒也只能算雞毛蒜皮了。
而此時的夏蒔錦已拖著長長的送嫁車隊出了汴京,只是車馬裝裹並無意招搖,未掛彩繒紅綢。安逸侯府的人對此事也諱莫如深,但凡有人問起,只說是洛陽的老夫人打入冬以來身子便不爽利,三姑娘代替侯爺和侯夫人去洛陽探望。
一個月後,浩浩蕩蕩的車隊終於行到了杞縣地界。
夏蒔錦不想嚇到她的小縣令夫君,便打算讓慧嬤嬤帶著阿露和一眾護院先去預先買好的宅子裡落腳,自己只帶著水翠單乘一輛馬車去縣衙。然而未料賀良卿竟騎著馬一路迎至界碑處。
夏蒔錦撩開車簾向外看時,正見到瓊華般的雪絮一片一片掃過他的臉頰,明明凍得面色都泛了紅,卻還是高揚著臉,盯緊了每輛路過的馬車,眼閃秋波,滿含期冀。
夏蒔錦未來及與慧嬤嬤他們分道揚鑣,就帶著水翠跳下了車去。
冷風將她斗篷吹得撲撲作響,賀良卿一下便看見了她,瞬間他的呼吸一滯,竟是呆呆的忘記了迎上前。
皎素的雪片在他二人之間徐徐飄落,夏蒔錦莞爾一笑:“賀兄。”
這是他們書信往來時的稱呼,她稱他為兄,他則稱她為妹。
經她這一喚,賀良卿便即醒轉過來,倏忽迎上前拱手作揖:“蒔妹一路受累了。”
俯身斂目間,卻是笑意盛極,滿地霜白的映襯下如春華一般燦爛。
半年未見,夏蒔錦本以為賀良卿會有些官威在身,如今才發現他並沒任何變化。依舊秀骨清相,有股稚拙的書生氣,就連身上繡竹的青袍也是初見時所穿,僅在外面添了件斗篷,還有腰間繫著的半舊銀袋,正是當初私扣下未還回的那個。
夏蒔錦竟一時分不清是他太窮,還是念舊。
抬頭時賀良卿意識到還有旁人在,便目光輕移,問:“這位是?”
按提前串好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