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梅香說,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懷裡還兜著那麼多男人,怎麼還說是白活了,真是笑話。亞琴咯咯的笑了,對梅香的養母說,真是沒想到你跟蓉媽一樣,一個人開著店鋪,卻做著招引那麼多人的生意。

梅香的養母一張臉拉得越來越長了,像一個垂掛下來的紫茄子,已經很不好看了。

梅香指著門口說,你還不走? 。。

沒意思

你不多給我些錢,我是不會走的,養母瞥了一眼手裡捏著的錢,尖聲尖氣的說。

這時,老末手中拎著一把茶壺,走到梅香養母的面前,他把茶壺的壺嘴直衝著她的鼻子,說,你再賴著不走,就把你拖上四喜堂的床鋪接客了。

梅香的養母拍著自己的肚子,莞爾一笑說,那就接啊,老孃的肚皮上,除了瞎眼瘸腿羅鍋巴相的男人不接,不知有多少個男人都在上面推過碾子拉過磨了,接客算得了什麼?

說得老末一吐舌頭,再也輕易不敢言聲了。梅香房間裡的人陸續散去了,她再一次掀開自己的床鋪上的一層褥子,將一大把錢丟給了養母,說,這是我的賣身錢,不會再多給你了。 香兒,娘是不會嫌髒的,養母說著,扭著她凸鼓的屁股和腰身 走出了四喜堂。

陽光從南窗上跳進來,從紫檀色的八仙桌上漫過,清清爽爽的如同一個女孩子纖嫩的手,軟滑的撫過梅香的睡床。梅香抱著雙臂坐在床邊,兩條腿絞纏在一起,望著窗外無邊的蒼白得失去血色的日頭,她在無聊之中想了很多事情。她想,人活著這麼累,真是太沒意思了,還不如死了好。可是,她轉念想到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一天還是要快活一天的。

那天,在房間裡吃過晚飯後,在等著接客之前,梅香從床鋪下找出一個包裹,從裡面翻出一件韓金坊給她量身裁剪的旗袍。在她把旗袍穿在身上的時候,她驀然感覺到她的身姿真是很動人的,清麗如花,應該到韓家去做四太太,這一生也就沒有白活了。一念之間,梅香又想到韓金坊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來四喜堂了,他是不是徹底把她給忘記了呢?很難說。世上的男人圖的是一時快活,跟看上的女人快活之後說忘了就忘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梅香就成了韓少爺穿過的一隻鞋子,穿爛了也就要扔到旁邊去了,誰還會想著這隻鞋子暖過他的一隻腳呢。

坐在床鋪上,梅香繼而心裡十分寂寞地想著,反正一個人哭著也是要過一天,笑著也是要過一天,自己應該有些滋味的過好一天天。這麼一想,梅香心頭的苦悶和煩惱丟得千乾淨淨的了。坐在桌案前,她照著一片鏡子開始一點點的描眉畫鬢,精心地打扮起來,連面頰上的很長的茸毛,也讓她一根根地拔掉了。

梅香臉上化的是淡妝,儘管是化了不起眼兒的淡妝,鏡子裡的她還是像花朵一樣好看,很有一種孤傲不俗的高貴女人的氣質。

此刻,她覺得自己是胭粉巷這片花畦中的一株蘭草,或者是一束搖姿吐幽的花苞兒。

化完妝之後,梅香開始打扮她的彎筍一樣的秀腳。她彎下腰去在床鋪上尋找著她的一雙襪子,但是搜遍了房間所有的被褥和床縫,也未找到她要穿的襪子。再找八仙桌上一個戴在腳腕上的銀鐲子,也都不見了。

過了許久,梅香終於恍然想起了什麼,就狠狠地跺了跺腳,用拳頭在她旗袍裹著的一條暄軟的大腿上捶了一下,咬著嘴唇她大罵了一句:該死的老破貨,千刀萬剮的老東西!

第十一章

在沒有一個客人可接的時候,風喜總是倚窗冥想,看那日光懶懶的從窗格子上游移,直至無聲無息地滑落。客人走後,她就百無聊賴的想一些零碎無邊的心事,有時也掐指計算著一閃而過的日子。

獨自一人的時候,風喜就喜歡倚坐在四喜堂門口的一條矮凳上,傻傻的向外面張望。外面的陽光很充足,照耀在門前從土縫裡鑽出來的幾株鐵掃帚樹上,呈現出一種蒼綠。還有幾棵秋天的狗尾巴草,透著蒼白缺乏情致的頹廢狀態。一隻惱人的蒼蠅繞著鳳喜轉來轉去,有時撲閃著落在她旗袍遮掩不住的一條光腿上,一口口地吮吸著她的肉香。風喜揮手趕了幾次,那隻令人厭煩的蒼蠅仍不肯飛走。

那時,鳳喜的目光柔和似水,旁若無人。她在等待著一個男人,一個她十分相好的男人。她的眼神有些痴迷,有一綹頭髮散落下來,遮住了她半張姣美的容顏。

老末從外面走進來,發覺鳳喜的眼眸有些茫然無神,充滿了憂煩無奈的神情,就從懷裡掏出一包炒熟的瓜籽兒,嘻皮笑臉地擱在風喜的手心裡,眼瞳裡充溢著一種無限的真誠。老未知道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