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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的許多記憶中的片段,被自家屋簷上的兩聲貓叫打破了。
兩隻發情的雄貓和雌貓在屋頂上互相追逐,跳躍奔逃著,掀起了長長的尾巴,發出一陣陣撲嗒撲嗒的響動。
庭院裡一片無聲的寂靜。最先看到的是一堵老牆早已坍倒了,一扇厚重的破門板敞開著。一根長長的晾衣繩上掛滿了短衣、布褲和襪子,猶如風中擺動的旗幟。低矮的屋簷下的粗大橫樑上,兩隻剪尾的紫燕在泥巢上啁啾著,發出尖刻而華麗的聲音。在一晃兒幾個月的時間裡,梅香記得燕巢還是那個燕巢,還是那兩隻老燕子。只是那兩三隻羽翼漸豐的小燕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它們也許早已離巢自尋生路去了,梅香不知怎麼一下聯想到了自己。
想起這些,她的臉上又佈滿了一層淡淡的輕愁。
她走到自家的屋門前,停了一會兒,抬起右手叩打那扇房門。
砰,砰,連續敲擊了幾下,裡面沒有一點兒聲音。又敲了幾下,還是一片闃靜。她用力地推門,發現屋門是倒插著的。她聳起肩膀用力地撞擊了一下,終於聽到了裡面短急而倉促的應聲,說,誰呀,誰在外面這麼用力撞門的。
梅香沒有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裡面終於傳來一陣雜碎而拖沓的腳步聲。有人抽掉了門閂,屋門吱的一聲響,露出梅香養母那張青白色富有彈性的面孔,看出她保養得很好。養母開始有些驚愕,繼而急忙攏起沒繫上紐扣露出胸前一片肉白的衣裳,開始仔細地打量著梅香,漸漸的有些變了臉說,嘖,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我以為你跟哪個男人私奔了呢。 。 想看書來
養母
梅香始終緊閉著嘴巴,沉默不語。她轉過臉去看著紙糊的窗子,又抬頭望著修築在簷檁上的燕巢。她看見一隻站在巢穴邊緣的燕子,眼神有些悽迷地俯視著她。
養母終於忍不住了,聲音粗啞地說,梅香,你出走這麼些日子,丟下家裡不聞不問的,還回來幹什麼?
這是我的家呀。梅香說,我回來看看家,尋找我以前生活的影決不是回來看你的。
養母皺著嘴角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強,說,究竟是誰的家,你該問一問你爹那個陰間的死鬼。
那你是昧著自己的良心說話呢,梅香說。她看見養母頭髮散散亂亂的,一件短袖的衣衫披在身上,兩隻手緊緊地掩著兩坨跳動的卻已是疲軟鬆弛的乳房。梅香忍不住說,你是害了什麼病,青天白日的也插著房門。這麼遮遮掩掩的,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梅香口氣平淡地說著,她分明看見養母的臉騰的一下變了顏色。
養母說,賤貨,我聽不明白你在瞎說什麼鬼話。家裡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了,從哪兒來還是回哪兒去好了。
梅香抱著臂膀注視著養母,慢聲細氣的說,你還敢在我爹的床上偷男人,你偷情就不怕我爹發脾氣,陰魂現世掐死你嗎?
偷男人怎麼了,不偷男人老孃怎麼活,你有錢給我嗎?養母說,你少管閒事,給我走開,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再踢這個門檻了。
養母用一雙惡毒的眼睛剜著她說。
你閃開一下,我要進屋去,讓我看一眼跟你鬼混的到底是誰。說著,梅香想一把推開阻擋在門口的養母,但是養母兩隻肥白的手使勁摳住了門框,把身子橫在門口。
好吧,那我就不進去了,你以為我願意看你們丟人現眼的事?梅香說,告訴你,這個烏煙瘴氣的破家,我真不稀罕回來。好歹就這一趟了,往後你八臺大轎抬我我都不會回來。
聽梅香這麼說,養母斜睨了她一眼,開始用直露而奇異的目光在梅香身上打量著,這才看出她是精心打扮過了的,那件舍體而華貴的旗袍,把她的細腰束得緊緊的,一雙高跟皮鞋襯著細白的布襪,顯得優雅而有風姿。養母湊上前去,用手捏著梅香光滑閃亮的細緞旗袍的一角,問,這麼好的綢緞旗袍,價錢一定很貴了?
那當然,不用說你沒穿過,你連摸都沒摸過的。梅香把那一角旗袍抽回去,斥責養母道,小心你的髒手,弄髒了我的旗袍。說著,她在上面輕輕的撣了撣。養母又皺起了鼻子,嗅了一下梅香身上的香水味,咂著嘴說,香兒喲,你好像是闊了,有錢了。打扮得這麼俏,是不是傍上了哪個商號店鋪的大掌櫃,你當上闊太太啦?
這個用不著你來問,反正我再也不想回這個家了,梅香抱著臂膀不屑一顧地說。養母突然笑了。她抬起頭來,笑得很放浪,說,哎喲,我猜出來了,瞧你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的,一定是進胭粉巷當窯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