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採寧的眼淚刷的一聲流下來,擦也擦不掉。
這是第一次,他在那雙琥珀色的瞳裡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自己的身影,沒有一點朦朧,沒有一點菸霧,清澈如深夜倒映在長楊宮古井中的那輪明月。
“稀客呀,難得你會主動來找我,怎麼,終於給逼得受不了了?”姬嬽看著出現在她御書房的太平,放下筆,取笑道。
“幫小採挑個他願意的合適的人,他的第一個女兒,給我當義女吧。”太平顯然沒有跟她說笑的心情,神色淡淡道。
姬嬽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太平你知道了什麼?”單手把玩著黃玉的鎮紙,姬嬽垂下眼眸輕聲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太平平靜的看著姬嬽,冷淡的道。
“賭上君家跟康擎王府?”
“只是我而已。”太平苦笑:“桃花,你這次太過分了,怎麼能牽扯上小採,你想怎麼樣,直說了,難道我還能不幫你麼?”
姬嬽緊緊的盯著太平,像要把她給看穿,桃花般的眼睛勾魂掠魄一樣的魅惑,深沉如海:“太平,我是一個皇帝。”
又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最終,太平輕聲嘆道:“我知道,你是一個皇帝。”
不是山上相識的那個飛揚魅惑放縱不羈的桃花,我半夜敲你門驚擾你的好夢吃光你零食把你家弄得亂七八糟又理所當然的揚長而去的朋友。
太平轉身而去,寬大的袖子被風吹起,張揚在身後,仿若一對青翼,姬嬽靠在椅子上仰頭合眸,滿心苦澀:太平,我們究竟誰不放過誰?
走出皇城東門,太平沒有找到自家的馬車,轉頭一看,笑了。
“來接我麼?”
“嗯。”路子歸已經很習慣牽著太平的手了。
“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碰見少安了。”
“少安人呢?”
“她說肚子餓,回去了。”
“這個傢伙!越來越過分了!馬車也不給我留下!!”
“……”
太平又笑眯眯的道:“你是不是其實很高興?”
“……”
“不高興?”
“沒有。”
“嗯?”
路子歸嘆氣,妥協:“很高興。”
“等很久了麼?”
“嗯。”
“什麼?”
“一個時辰一刻,挺久。”
“子歸。”
“嗯?”
“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
“子歸,我明日讓人上你家提親好麼?”
“……”
“什麼?”
“好……”
“你會不會覺得太快了?”
“有點。”
“真的很快?”
“還好……”
“會不會嫌我還沒成年?”太平的眼神若有所指,身材不好滴說……
縱使路子歸這麼冷靜的人,也一陣無語:“你行過冠禮了……”
殘陽如血,江山縱使如畫壯麗,能得無數英雄豪情折腰,我卻獨戀此般黃昏安寧。
情之一字,世間縱有千般人物風流絕代,這個敢在大街上牽我手與我並行的男子,我願珍愛他一生。
風中的樹路邊花腳下的青石板呀,你們可曾聽見:執子之手,我願與他偕老……
親事
太平在康擎王妃的書房裡等著康擎王妃回府,再生也過了有近十八年了,這種自己要做什麼事的心情卻彷彿還是第一次,讓她有點雀躍,也有點迷惑,啞然失笑起來。
衛寒奾進來,看到的正是太平這麼一副做夢般的神情,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回神,無奈輕輕咳嗽了兩聲,太平方才抬眼,見是母親,笑笑站起來行禮,衛寒奾讓她重新坐下,回頭吩咐幾聲讓其他人都退得遠了,才坐下來看著太平問道:“今日又進宮了?”
太平點頭,一陣苦笑。
“太后怎麼說?”
提到那個太后太平頭就大:“沒說什麼,還那樣,誇得我天上無地下僅有,賞了一堆東西。”
“你怎麼打算?”
說到這個太平正經起來,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這簡直不可思議:“母親,明日去給我提親吧。”
“路校尉家?”衛寒奾並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
她還不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