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下……祁玉華不知從哪裡又偷偷的溜了回來,細細聲哀怨道:“大小姐你說什麼了?好好一個大美人哭這麼悽慘,剛得罪了太女又得罪長帝卿,我們真的會沒命回朝的~~”苦命啊,早知道這樣自己應該寫了遺書再來,跟著大小姐混心臟負荷太大了,這幾天自己起碼短壽十年。
抬頭正好看見路子歸看過來的目光,太平輕啜了口酒什麼都沒說。烾麟太女萬分珍惜掬在手心裡的那朵幽藍花確實很美,可你既然已經意圖染指天下,又有什麼立場來訴說悲涼? 這個世界是上位者是女人們的博弈,就如同她父親所說,亂世裡誰有閒暇來成全小兒女的私情?哪怕這感情悽美得勝過秋瑟。一座城市倒下,一個王國崩塌,千百年後的人翻著書頁在歷史的字裡行間裡搜尋她們意想中傳奇的傾國傾城,誰能想象到這當時的月光呢?成全了是萬萬分之一的湊巧,粉碎卻是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必然,不過是塵埃罷了,失去了這世間最後一個愛你的人,你的眼淚不再具有任何意義。天下男人既以花自傷又將一生託給所謂愛情,在起點之初便已經是輸得無路可退了。
烾麟太女之死出自她的精心策劃,但能隱秘至今不透一點風聲,卻多虧了烾鳳太女幫忙,首先發現死訊卻私自隱瞞了三天才上報的澹臺烾鳳在想什麼?在那三天又做了什麼?在亂世中生長出來的情感之花,發的第一顆芽就美得滿身蕭瑟,脆弱得不忍張目,既然已經是禁忌了,又怎麼可能祈禱得到上天的庇佑?我在玩骯髒的政治遊戲沒錯,我的雙手沾滿血腥沒錯,我冷酷殘忍沒錯,我漠視萬千生命在謀算邪惡的戰爭沒錯,可天底下那純潔無暇的人都已經死去了,誰能坦然的用石頭砸我,讓我重新回到天堂?
回不到邂逅以前,我,要一個太平天下……
愛殤
帳中無人,快速退出,已經晚了,同伴在黑暗裡一個個無聲的倒下,慢慢轉過身去,他知道事情已無可為。空氣中傳來一陣熟悉的酒香,倒在地上的同伴被迅速的拖走消失不見,燈火驟然亮起,兩盞昏昏黃黃歪歪斜斜但就是不滅的紙糊燈籠挑在半空中,燈下一張矮几、一個人、兩壇酒,一罈已經開了放在矮几上,她盤腿坐在地上低頭專注的開另一罈。抬起頭,清澈明亮的琥珀色鳳眼美得驚心動魄,向旁邊偏了偏下巴,熟悉的溫柔淡淡笑容的表情:“坐。”走過去在矮几的另一邊席地坐下,將已經開好的酒推過去,拿起她懷裡摸索了半天也沒弄開的那壇,用手輕輕一拍,昂頭喝了一大口。
“酒沒喝?”“怎麼會,你親自倒的,只是喝了之後就知道今晚不能睡了。”路子歸點頭:“我也覺得沒這麼容易,不該來。”太平喝口酒笑了:“可不來不行是吧?”路子歸誠實的點頭。“這就是打工者的悲哀……”太平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遺憾,路子歸掀起眼皮黑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什麼時候知道的?”“小採死的第二天。”
“我猜也是,哪裡有露出破綻嗎?”路子歸純學術討論的語氣表示疑問。畢竟這麼多年,連家人都一點沒懷疑,沒道理會被太平發現的。“沒,不過我有個毛病,一聽到人曾經失憶就不由自主的覺得他是不是換了一個人……”太平老實道。路子歸愣了一下,失笑,太平自己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的笑容同樣的哀傷。
那年那日,她拿著細報一身冰涼,才知道此情已能傷心,那年那夜,她看著他鬆手轉身,才知道此恨就此終身。路子歸,大姚帝都人氏,仁宗廣順三年生,景帝永昌八年得中武科探花,年方十六,一年小吏,三年邊疆,永昌十二年招回京官封正六品昭武校尉,永昌十七年春康靖王府世女求聘為小王君,辭官,同年有姒國十三公主履婚約而來,一見傾心,求聘,太后收其為義子,封長寧帝卿,強退世女前約,指婚姒十三公主,泰陽城外奉酒而別,世女駐足留不得。可誰也沒有想到,十七歲奔赴邊疆的探花郎跟二十歲從邊疆回來的路子歸,不是一個人。
十六歲的小探花騎馬遊街時劍眉星目的那張臉,落在有心人眼裡竟異想天開的編織了一張羅網。
那年男子身的探花郎白馬長槍奔赴邊疆,同年西妨一戶普通人家在一位摯友走訪以後,失去了他們的小兒子,而這個男孩從此連名字都沒有了。一箇中原的少年探花郎,一個連名字都沒有了的西妨少年,他們之間並沒有關連,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長著一張一摸一樣的臉……
兩年窺視模仿,一年換身實習,三年事成,熬夠了日子的路子歸受命返京,忠烈的探花郎在異國的萋萋芳草中向著故國家鄉死不瞑目。日後的路子歸看著那個笑容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