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在脖子上的酒,讓我鬱悶的是流下的酒恐可以裝滿一個小酒杯了。
夏侯商飲得極為盡興,酒品卻是一如既往的好,無論醉與不醉,不過臉上微燻,眼眸深如潭水,仿帶著幽幽冷意而已。
所以,我也看不出他醉了沒有,只感覺坐在身邊的他,坐得更加端正了。
臺上一聲鑼響,只聽見輕脆鈴聲響起,耀眼生輝之間,映入眼簾的,便是十名身衣七彩孔雀衣裙的少女,頭頂插了白色翎羽從舞臺一邊魚貫而入,站在每瓶酒的後邊,這些便是侍酒之女了,由她們仔細介紹每一種酒的出處,產地,再揭開酒蓋,讓人憑香猜酒。
這十名少女腰間繫了一串金制小鈴,腰身扭動款擺之間,那小鈴便叮噹作響,寸許露在外面的細腰若隱若現,鑲嵌了珠玉的肚臍便露了出來,反射臺上的巨型紅燭燭光,耀得人眼生花,天朝禮儀之邦,哪裡見過這樣的裝束,更兼臺上女子臉上雖蒙了在紗,但隱隱可見面部輪廓,都是眼目深陷,肌膚似雪,一時間臺下邪雀無聲,只聞見有幾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隨眼一望,便見隔壁一位正在飲酒的客人半張了嘴,來不及嚥下的酒水便從嘴角流了下來,也有人半垂頭,擺出衛道者的樣子,不屑於看,卻用眼角悄悄打量,我正看得有趣,卻聽夏侯商在一旁道:“你看什麼?”
我回頭一望,才發現他的酒杯空了,正皺眉望我,叫我給他斟酒呢,我拿起琉璃瓶,把最後一杯酒斟了給他,道:“王爺,妾身從未見過此等人物,確是與眾不同。”
“是嗎?”他便抬了眼皮向臺上打量,只略望了一眼,便垂了眼皮,“打扮確是不同。”
我想了一想,便用了幅賢良淑德又有些吃味的口氣道:“王爺若是看中了哪個,妾身倒不介意多個姐妹的。”
他將桌上酒杯一推,那酒杯便倒了,殘酒撞在了酒瓶之上,叮噹做響,露在銀面具外的臉有些發青,我一怔,心裡暗罵小七,也不知他從哪裡找來的婦人?教的什麼人情世故?白浪費錢了!還說這位婦人閱盡天下男人,是最瞭解男人心思的,特別是處在上位的男人,如此語氣和口吻會讓他如六月飲雪水般的舒暢,害得我練這樣的語氣就練了差不多三日……白練了。
正說話間,臺上銅鑼再敲,一名少女向前,嬌聲道:“小女作引,此瓶酒乃焉耆出產,焉耆盛產玫瑰,此酒便是用萬頃玫瑰園中的泉水釀造,因而天然帶了玫瑰的香氣,此酒用三種焉耆所產物種釀成,小女揭蓋之時,便是臺下眾位客人猜酒之時,能盡猜其中三種的,便得此酒。”
纖手輕揭,那清雅的淡香便從瓶中溢位,瀰漫了整個廣場,我深吸了一口氣,已聞出三種不過是薝蔔,白蓮,石榴而已,望了夏侯商一眼,他靜靜地坐著,只盯著倒了的空酒杯瞧,於是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不過是薝蔔,白蓮,石榴而已……”
他頭都沒抬,彷彿沒聽見我的話。
話音未落,只聽身後有人答道:“薝蔔,白蓮,石榴”
回頭一望,卻是那位獨坐一角,頭戴帷帽的老人。
揭開紅紙之後,那少女便笑吟吟地捧了酒送到了那老人身邊,引得周圍人陣陣豔羨之聲,那老人卻沒有什麼動作,只任那酒在桌上擺了。
開頭是易的,到了後面,卻越來越難,第一種酒有三種物品,第二種卻有四種……依此類推,我雖猜了幾瓶,可夏侯商像個佛爺一般坐在位置上不出聲,不指示我去爭搶,我便沒了興趣,只看著有又有三瓶酒被送到了那老者的桌上,有兩三瓶,卻是被另外的人得了,想是家裡原就是做酒生意的,直至最後只剩下三瓶的時候,場上情形忽地緊張起來,因人人都知道,前面幾瓶確是好猜的,後面三瓶,卻是有六年無人猜得出來了。
那老者這時才略有了一些興趣,將腰坐得筆直,前肘靠在了桌面之上,雖瞧不清臉,肯定也是雙目直直地盯著的。
“你想贏那三瓶酒?”良久沒有出聲的夏侯商忽然道。
我差點就破口而出:“廢話”了,可終還是道恭謹地答道:“既出來了,這酒價值千金,王爺喜歡飲酒,妾身便想為您贏了來。”
“你有把握?”夏侯商側頭望了我,小麥色的左手託在銀面之上,白玉斑指輕磕銀質面具,雙眸反襯了舞臺上射下來的燈光,亮得如臺上少女肚臍上的碎鑽……充滿了同樣的魅惑。
“妾身對藥物略知一二,釀酒所用的,無非其中十分之一,再者,如若猜錯了,不過丟些臉面,妾乃婢妾,不打緊的。”
他那如少女肚臍上碎鑽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