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感覺奇怪的是,如是以前,他見了我,三句不到,便會問起君輾玉的種種,可是,這一次,他卻不知道為什麼,什麼話都不願意說,甚至我有意無意地說起西疆種種,他也不接話,只是恩恩連聲,讓我感覺無從下手,便想,是不是我說的太過平淡,所以,他沒了興趣?
可那不平常的,我也不能說啊,我能說其實那君輾玉表面上是一位受人敬仰的大將軍,言行舉止端正嚴謹,其實私底下只是一名愛喝酒吃肉,愛耍賴愛捉人小辯子的無賴?慣常使用下三賴的手段解決問題?最喜歡欺負捉弄下屬?更喜歡捉姦?
理想和現實如果相差太遠,他會相信我嗎?
他不把我一腳踢了出馬車算好的了。
所以,到了最後,我也沒了說話的興趣,只默默地陪他坐著。
其實還有一點我很不理解,我是他的姬妾,依照以前他一入花叢便採的情形,照理來說,他如果動手動腳一番,那是很理所當然的,他可不是聖人,當然,我就要糾結於要不要將小七制的藥丸丟入他的嘴裡了……可是,他卻端坐一邊,絲毫沒有如此打算,讓我又糾結了……難道我的容顏讓他提不起那興趣?又或因為我臉上脂粉抹去了,所以,看起來不嬌豔了?
所以說,有的時候,人其實是很犯賤的,我也如此。
第四十一章 他也不嚴肅了
他坐得無比的端正,有時馬車咯了個石頭,顛得左右亂晃了,我也跟著左右亂晃,有時不經意間靠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不像以前順手摟了我的腰了,而是將身軀挺得筆直,一絲兒都不動!
一路胡思亂想,終於,我聽到了隱隱傳來的絲竹之聲,那樂音不比中原,時而柔媚古怪,時而奔放激昂,柔時柔到極致,烈時也烈到了極致,彷彿那燒刀子直灌了入喉,燒得五臟六肺都燃燒起來,我便知道,目地地快到了。
馬車駛得緩慢起來,耳邊傳來了人聲,偶爾夾了幾句含著古怪的發音的官話,更有隱隱的歌聲傳了過來:……天山上的天河哦……情郎健壯的身軀…如雪的嬌軀…翻滾……
歌謠有些大膽柔媚。
待馬車停了之時,我站起身的時候,踩到了裙襬,向前一撲,差點倒了,夏侯商扶了我一把,他的手心貼到我的裸臂之上,滾燙滾燙的……他發燒了?
我抬頭望去,他面無表情,臉色未變,我還以為他聽了這放蕩大膽的歌謠不好意思了呢,原來不是。
原是我多想了的,想想他可以一下子辦倒三名姬妾,更是閱盡千帆了,還會如青澀小兒般怕聽這歌?
我都不怕,他還怕?
我想望清楚他臉上的神色,可一恍眼,卻發現他臉上忽地蒙上了一個銀色的面具,把下半邊臉全遮上了,只露出一雙燦如寒星的雙眸。
揭了簾下車,遠遠地,便望見了一個簡易柵欄圍住了成片的青色帳篷,高高的柵欄門前,掛著兩對流光溢彩的跑馬燈,精緻衣著的身毒少女,甩著衣袖露出胸毛的精絕青年,豔紅色的駿馬,披著黑油油毛髮的髦牛,在桔紅色燈光的籠罩之下於燈內奔走往復,在方寸之間便讓人感覺異域風情撲面而來。
柵欄裡是一座座青色的帳篷,每一座都燈火通明,可瞧得見燈光照射帳裡的人映在帳篷上的影子,而遠遠地,卻可瞧見中央搭著一個極大的舞臺,有犁乾的眩人在表演魔術:口噴一丈多長的火焰,有如妖魔,臺下掌聲透過重重幕賬傳了過來。
而木製的拱形門上,更是懸掛了一個巨大紫銅色鑲紅色寶石的面具,眼框深陷,明眸半閉,面有厚須,一望而知不是中原人。
這便是身毒商團了,每隔三年,他們便會從遼闊的西疆一直東行,來到天朝,將西域各國的物品帶來建都,換取中原的綢緞,瓷器,人參等等,停留月半,便又西行遠去。
不光如此,他們是由西域各國的商人藝人組成的大聯盟,因而來的時候,買賣之餘,也會舉行十多天的歌舞技藝表演,日夜不停……龜茲的美女,精絕的俊男,犁乾的眩人……表演完後,也有不少被貴人們看中,養在府內,留在了建都,所以說,這個商團可稱得上什麼都做的。
寨門雖然大開著,可並不是人人都能進去的,需要請箋,我們入門的時候,就看見有一位蒙了披帷的老人被攔在了門外,之所以稱之為老人,是因為我看清了他露在披帷下的白色鬍鬚。
聽得遠遠地傳來幾句喝罵:“連我你們都敢攔?知道我是誰嗎?不是因為你們的美酒,你們請我都不來!”
無論他怎麼吵鬧,守門的人只有一句話: